于是懊恼地躺到床上,瞪着窗外当空一轮明月,许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薛怀安一早便和傅冲、宁霜出门办事。初荷一个人闲得无聊,在园子里瞎转,遥遥听见叶莺莺在练嗓子,顺着声音寻过去,在一处雅致小院儿门口停下脚步。 隔着门前甬道两旁的稀疏翠竹,可以看见陆云卿坐在一只鼓凳上拉着三弦,叶莺莺俏生生立在一旁,和着琴声,轻轻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这是昨日宁霜唱过的一段,不过今日由叶莺莺唱来,同样的调子,却惆怅幽怨,别有一番味道。 唱罢,只听陆云卿口气随意地说:“她昨儿唱这个,你今儿就要唱这个。”叶莺莺以漫不经心的口气答:“薛怀安昨儿帮我搭戏,你就愿意凑热闹,平日里怎么没这么热心。” 陆云卿低低地笑,道:“好,那以后热心些。” 初荷还想多听几句,忽然身后有个女子的声音问:“请问这位姑娘,是来找我家公子的吗?” 初荷一回头,见是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少女,虽说是丫鬟打扮,可是模样俏丽,气质大方,就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也比不过。 那丫鬟见了初荷,讶异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上下细细打量她一番,才按照下人该有的礼貌微微一礼,道:“奴婢是陆公子的丫鬟如意,姑娘要是来找我家公子的,就请进吧。” 初荷觉得自己算是在偷听,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这时候拔腿就跑更是小家子气,点点头,跟在丫鬟身后往里走。 里面的陆云卿和叶莺莺早已听见动静,双双迎出来。陆云卿和气地问:“初荷姑娘是来找我的?” 初荷想要编个搪塞的瞎话,可是无法出声也没法子跟对方用手语交流,她本是出来闲逛,随身没有带本子和炭笔,一时间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陆云卿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温和地说:“哦,看来误会了,不是来找我的吧,恰巧路过此处对不对?” 初荷赶忙顺坡下驴,使劲儿点了点头。 陆云卿又问:“那既然经过,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我家如意泡茶的功夫不错。” 初荷随即又点点头,可是心中却生出奇异的感觉,觉得明明他完全是征求自己意愿的口气,可怎么好似没法子拒绝一般。不由得感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很轻易就可以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控制住场面,让别人不由自主地听命。 饮茶的时候,因为初荷不能言语,陆云卿和叶莺莺便也不怎么多说话,陆云卿显得有些疲惫,一张面孔泛着病态的青白色。叶莺莺见了,对初荷说:“他这人特娇气,又贪睡,大清早就没精打采的,初荷我们走吧,让他自个儿歇着。” 初荷跟着叶莺莺走出小院儿,叶莺莺又拉着她闲逛。她大概觉得初荷有些闷,便没话找话地说:“说起来,我和你表哥虽然结拜了,可是,我都不怎么了解他,结拜啊什么的都是宁霜那个鬼丫头瞎搞的。宁霜说他办案时精明细致,不过平日里我怎么看不出来呢?倒是有些迷糊的样子。” 初荷原本就对叶莺莺有些计较,听了这样的话更是不高兴,心想:我家的“花儿哥哥”我怎么说呆都可以,外人却是万万不能说的。于是低头不语,却悄悄放慢脚步,趁叶莺莺不注意,偷偷伸脚在她的裙角上一踩。叶莺莺没有防备,身子向前一个趔趄,幸好原本走得慢,加之从小唱戏练功平衡感好,身子一歪一倾却没有摔倒。 叶莺莺转头去看初荷,却见小姑娘一脸焦急地扑上来伸手扶她,这一扑力道极大,把刚站稳的叶莺莺一下子扑得摔坐在地上。她摔得颇疼,身上又被初荷死死压着,心头不悦,正要发火,可是身上那不能说话的小姑娘嘴里咿咿啊啊说着,双手舞来舞去比画着,似乎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道歉,脸上的表情更是焦急万分,倒是叫她这个受害者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没事没事,我知道你是不小心,你别急。”叶莺莺安慰道。 初荷这才爬起来,一脸歉意,伸手又把叶莺莺扶起,冲她笑得像花儿一样甜美。 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初荷又过了三天,本杰明便从惠安赶到了。因为叶莺莺不久就要结束泉州的演出回帝都,薛怀安便把他们托付给叶莺莺,让他们暂住在她帝都的府上。两人收拾收拾先走,留下薛怀安独自在泉州给宁霜帮忙。 说是帮忙,薛怀安却越来越觉得有心无力。他自己最擅于从现场的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然而这本事在此案中几乎派不上更多的用场。手中的线索追到炸药的来源便断掉,用来炸墙的黄色炸药按照初荷所说应是染布用的黄色染料,他跑遍泉州城的染坊,果然见到有好几家使用这种染料,却没有一家承认自己最近丢过或者转卖过染料。薛怀安不是善于诱供查问的人,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