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幼童。 八岁,她却像是个对弈中的长者,她究竟经历过多少局对弈,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研习,才有的今日! 仿佛是棋艺中过度的成熟,才使得她现实中的思维太过稚嫩单纯。 表面利益上是他得的多,可实际上妙仪所执白子已足够依靠东南那八手搏来的雄厚外势发起攻击! 正东三。白棋。 东一北一。黑棋。 唯有落子声与念棋声交替。 “所以你就黑子向东北寻求联络?”妙仪快棋快语,元望被她带动,痴愣愣的盯着棋盘。 下手落子,却看着局势一再陷落,终是妙仪手中白子再度下落时,元望面色惨然—— 这局势完全逆转,白棋控制全局主动权,不过堪堪十三手棋,将妙仪逼得只剩白子皮的棋局,竟然就这般反过来了! 再往下走去恐怕太过艰难,元望只觉得对方的棋艺仿佛觉得深得没个概念! 他咬紧嘴唇,王氏教过他太多遍的不能输,他还要一搏试试也好! 可元望就要去掌心里抓子,只发现空无一物,猛地一僵。 他刚刚最后一颗黑子已被他用上而不自知。惊恐的却是……这不该是巧合!十三子翻盘,妙仪早已算到,便在最开始,只抓给了他十三颗黑子! ……何等鬼才! 他虽也不过十三岁,但弈棋经验绝不比那些院生少,打小拜师学棋,元望努力异常,一路走来,平级弈棋时何曾输过,虽年幼得意,却也是有几分水平,今日不过半柱香时间都没有的最后几下,他如同被玩弄鼓掌之间! 这是一种被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般的冲击。 元望面色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却不想就在这时南邦进屋了,他绕过屏风看着两个小人在下棋,有些好奇的就要凑上去。南邦懂棋,这个格局一眼望去便是他输得一塌糊涂,元望只知道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输得这般惨,端起茶盏咬牙决心,便装作手一滑,往棋盘上撒去。 却没想到崔妙仪正要将棋子收走,整理棋局,那滚烫的冒着热气的茶水,直接浇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一个八九岁小女孩儿,被烫的登时痛叫一声! 元望心里一颤,面色发白,看着那红肿的手背,方知自己伤了人。 这才引来了王氏。 崔季明正要开口,却看着舒窈的小手几乎要捏断团扇扇柄,一手牵着妙仪,恼的几乎冷笑出声:“堂婶屋里,竟然连个管茶的下人都没有!一个个倒是会在外头说笑逗鹦哥,看着孩子们面前没甜头也不往眼前凑是么?!” 她声音清亮,心中却已经是恼怒到极点。 舒窈是家里嘴最毒的,也是最护犊子的,看着妙仪手背上红肿一片,却也知道刚刚的话有些打王氏的脸,缓了缓声音道:“这惫懒下人不罚,下次指不定烫到的就是堂嫂,是元望哥。想来也是堂婶今日见着孩子多,高兴坏了也没管这些奴吧。” 看着元望这个样子,舒窈恐怕猜到这茶水并非是无意的。 只是元望是长房嫡孙,她又没有证据,只能逼着王氏惩治下人。 王氏即将接手主母之位,却让个小丫头找着由头说她治下无方,王氏却忍了。 她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儿子,她看着元望,也猜到了大半。 这事儿闹大了,崔式来了更不好看,她在可以只是责罚下人的份上将事情收住,她不至于连这点也忍不了。外头仆厮哗啦跪了一片,大夫这才来,说是烫的不轻,夏日里又不适合敷的太厚,若是不小心护着容易留疤。 八岁的姑娘,刚回了本家还没两天,就是可能手上要留疤啊! 王氏又要人拿了专治烫伤的清灵膏来,又从库房里讨了一块上好的玉石:“那些下人已经拉下去罚过了,婶这边有块上等的岫岩玉,都是养过的,拿来贴手必定能不留疤。” 崔季明可知道大邺的医术绝不发达,不但有很多古怪方子、巫神道术,甚至还有许许多多诡异的偏方,用玉石贴烫伤伤口就是其一。 舒窈冷着脸,看着那已经被下人擦净的棋盘,忽地开口道:“这先帝赐下的棋盘,当年祖父甚至用他与先帝在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