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地唤着“姐姐姐姐”,这幅姐妹情深依依不舍的画面令许多人心底颤动。 美人儿哭泣便如同梨花沾雨,怎么看怎么令人赏心悦目,就连深居简出的太后都看了她好几眼。 淑妃她爹倒没怎么哭,他是季家的当家人,又是乾朝声势最显赫的宰相,自是不能在公共场合放声哭泣,那样多掉面子。但是,当淑妃的棺椁即将送入陵寝中时,林桑青还是看到,那位最不可一世的宰相大人背过身去,趁人不备,偷偷抹去眼角沁出的眼泪。 说到底,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女儿啊。 看到那一滴眼泪,林桑青舒然松了一口气。 棺椁抬入妃陵,等待百年后与皇帝合葬,淑妃短暂而又没什么特殊之处的人生彻底宣告结束,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终有一日,人们会彻底忘了她的存在。 丧仪结束返宫时,林桑青“恰好”与宁妃走在一起,她拿手帕擦拭着湿润的眼角,满是唏嘘感慨地同宁妃搭话,“宁妃姐姐,谁能想到,生命竟然这样子无常,好好的一个人,不过淋了场雨,竟然便病重辞世了。”拿手帕擦拭另外一只眼角,她垂眸道:“不过,淑妃那样坏,三番五次陷害我,对姐姐你也十分不友善,焉知她死的这样早不是报应。” 宁妃在丧仪上哭得很用心,此刻声音仍旧沙哑,“阿弥陀佛。”她念了句佛号,循循劝导林桑青,“妹妹,话不能这样说,淑妃妹妹是有许多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性子也急了些,但归根结底,她并没有伤人性命。如今她驾鹤西去,咱们活着的人便大方一些,忘却她曾犯下的过错吧,有时候宽恕他人也是一种美德。” 林桑青抽噎两声,心悦诚服道:“姐姐当真菩萨心肠,淑妃生前待您那样恶劣,您居然还能原谅她,妹妹今儿个受教了,往后妹妹也要向姐姐看齐。” 宁妃朝她挑唇微笑,气度端庄温和,当家主母的架子分毫不丢。 淑妃新丧,皇上为表哀思,下令全国上下服丧三日,三日内不许任何人行舞乐欢歌。 前朝局势因淑妃身亡得已安宁几日,季相痛失爱女,他向箫白泽告了几日假,闷在府中不出门。与季相亲近的大臣们忙着去安慰他,也没有空儿去搞什么拉帮结派的把戏了,朝野动荡不安的局势稍缓。 在这个举国皆殇的节骨眼儿上,平阳府尹金生水的夫人田悠然却做了件令天下人震惊的大事——她打破先例与纲常,给金大人扔了一纸休夫的文书,带着女儿和行囊回娘家了。 城里的女儿们大多对田悠然钦佩有加,私底下都把她当巾帼英雄看待,只道她是樊梨花再世,忒有魄力、忒给女人们长面子;城里的男人们大多对此愤愤不平,他们说,自古以来只有丈夫休妻的份儿,哪曾轮得到妻子休丈夫,这不是阴阳颠倒全然无章了吗。 田悠然读了一辈子书,论武力和泼辣她可能不在行,但是若要论讲理,再歪的理她也能给讲正。 她对质疑不解骂她有伤风化的人道:“我为何不能休夫?几十年前,是他金生水口口说要娶我,他跪在我父亲面前,允诺今生今世只娶一房夫人,还说如有违背诺言之处便自戕而死。现如今他违背诺言,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不要他自戕而死,只是送给他一纸休夫的文书,从此与他断绝关系,试问,你们觉得我是休夫好,还是让他履行承诺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好?” 一番话说得质疑的人哑口无言。 又有人问,“为何金大人刚纳妾那会儿你不休夫回娘家,如今他回头求和,百般讨好,你却下了休夫的文书?” 田悠然冷冷一笑,显露出她腹黑的一面,白玫瑰一下子变成黑玫瑰,“我要出了这口恶气才能走的安心,日后再想到此事,心里才不会觉得憋屈。” “嚯!”人们对田悠然的印象一下子转变了——什么饱读诗书的乖乖女,她分明是睚眦必报的毒蝎子啊!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丧的日子很快过去,花开花落,人生无常,时间不可能因淑妃一人的离去而停止。鼓乐声重新在乾朝境内响起,人们卸下敷衍的难过和沉默,以欢歌笑语迎接剩下的每一日。 按理说淑妃新丧,其他无关的人倒也罢了,不用刻意忌讳什么东西,等丧期一过,便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但是与淑妃息息相关的季氏一族应当延长守丧的时间,在丧期之内,仍要停止典仪欢庆。 然,出身季家的太后娘娘不晓得怎么想的,萧白泽明令的三日丧期刚过,她便催促萧白泽赶紧为季家二小姐季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