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修罗场 庭院深深,天井里月光洒落一地。 一豆孤灯下,谢惊澜合上一本新出的八股选录,闭上酸涩的双眼,喊了声:“夏侯潋,倒茶。” 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夏侯潋已经回家了。满院风声萧萧,远远的传来几声狗吠,风景依旧,只是少了夏侯潋的吵吵嚷嚷。明明仅仅少了一个人,他却觉得好像整个院子都空了,整个谢府都没有了活气。 谢秉风现如今彻底不搭理他了,萧氏的疹子刚刚好,还在屋子里修养,没时间折腾他。他好不容易又有了轻松的日子,依旧每日到戴圣言的宅院里听学,回了家便在藏书楼坐到深夜。兰姑姑老了,没法儿跟着他一起熬,他又不惯别人伺候,便自己一个人守着一盏灯火一卷书,茶凉了都不自知。 他提起笔来,打算练练字。笔落在纸上,不自觉就成了一个“潋”字。他想起夏侯潋不堪入目的书法,不知道那个家伙回山上去了还会练字吗? 困得紧了,他收拾好笔墨,熄了灯走出来。晚上风凉,狗吠近了些,极响亮的叫了几声又戛然而止了。谢惊澜有点担心外面的狗会不会蹿进府里,举着灯笼小心地走在黑暗的小径上。 似乎有哪个庭院忽然沸水一样骚动起来,谢惊澜仰着头,侧耳听吵架似的喧闹隐隐地传来。秋梧院外面的事儿向来和他没有干系,他没有多管,继续往前走。忽然间,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他的嘴,灯笼“啪”地掉在地上,他被强行拉进了一个漆黑的屋子。 他卯足了劲反抗,对方硬生生挨了几拳,气道:“别打了别打了!是我!” “夏侯潋!”谢惊澜惊讶地停下动作,看着黑暗里近在咫尺的人影,“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好不容易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他这才发现夏侯潋脸上戴着一块白色面具,身穿一袭黑衣,勾勒出他身上薄薄的肌肉。谢惊澜的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 夏侯潋疯了一般剥自己的衣服,道:“脱衣服,快脱。” “你干嘛!你到底要干什么!”谢惊澜目瞪口呆地看着夏侯潋,“你把话给我说明白!” “快没时间了!”夏侯潋见他不动弹,上手剥他的衣服,遭到他的剧烈反抗,“伽蓝要灭你满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头上好像落下一个焦雷,谢惊澜揪住夏侯潋的衣领,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 仿佛为了印证夏侯潋的话,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夏侯潋捂住谢惊澜的嘴,两个人胆战心惊地蹲在门边上。门外有人在无助地哭泣求饶,声音很熟悉,似乎是哪个院子里的仆役。一道凛冽的刀光闪过,惨叫声凄厉地响起,门上糊的纸霎时间被溅上了黑色的血滴,像一束横斜的梅花,谢惊澜的瞳孔蓦然缩小。 门外的刺客没有发现屋子里的二人,提着刀走了。谢惊澜转过头,扳着夏侯潋的肩膀问道:“你不是说你们的目标是谢秉风吗?为什么要灭谢家满门!为什么!” “我……”夏侯潋嘴唇颤抖着,缓了会儿才道,“你爹他……” “等等,兰姑姑还在秋梧院,我要去救姑姑!”谢惊澜如梦初醒一般,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开门,被夏侯潋一把抱住腰。 “别去了,来不及了!秋梧院靠近小门,刺客就是从那里进来的!若非藏书楼离得远,我也赶不到他们前面过来救你!” 远处的哀嚎声越来越清晰可闻,窗户纸上映出影影绰绰的奔跑的人影。谢惊澜发着狠推夏侯潋,道:“不行,我要去救她!夏侯潋,你这个混蛋!你松开我!”夏侯潋仍旧抱着他不放,谢惊澜抓住夏侯潋的衣领,照着脸给了他一拳,夏侯潋被打得一个倒仰摔倒在地,脸上顿时青紫了一块。 谢惊澜扭头就跑,夏侯潋从后面追上来,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嘶吼道:“谢惊澜!你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