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立刻有阳光洒落。 桓容眯起眼,仰头望向天空。发现乌云尽数散去,心情也随之开朗,不觉露出笑容。 黑色的皮毛围住脖颈,略微遮住一点下巴。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片紫光,映衬俊秀的面容,彰显神秘典雅。 少年行在廊下,为免沾湿鞋袜,脚底踏着稍大的木屐。嗒嗒的脚步声传出,引来婢仆好奇的视线。仅仅只是一眼,就不由得红了双颊。 “郎君愈发俊了。” “嘘——”阿黍可就在门边! “啊!”发出感叹的婢仆忙捂住嘴。 “快干活吧。” 婢仆间的骚动并未引起桓容注意。 今天心情好,精神也足,半点没有宿醉的症状。桓刺使一路疾行,寻到荀宥和钟琳的值房,见两人不在房内,没有急着走,而是除下斗篷,悠闲的坐在矮榻旁,翻开一卷竹简细读。 大概过了两刻种,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先是荀宥,随后是钟琳。 见桓容等在室内,两人都有片刻怔忪。闻听他说明来意,立刻打起精神,饮下满盏茶汤,驱逐最后一丝宿醉的痕迹。 “此事可为。”钟琳道。 荀宥没有着急点头,而是道:“明公,对方可曾言明怎样合作?” “这倒是没有。”桓容摇摇头,道,“昨天不是谈事情的时候,我只了解大概,具体细节还要劳烦仲仁和孔玙。” 简言之,他负责签字盖印,大方向把关,做信用保证。 这笔生意如何做,怎样承担责任,又能获取多少利益,需要钟琳和荀宥开动脑筋,尽量同对方争取。 “明公放心,此乃仆份内之事。” 两人没有推辞,都在摩拳擦掌,有几分跃跃欲试。 商议片刻,钟琳自木架上取出舆图,荀宥移开矮榻上的竹简。桓容帮忙将图铺开,手执未蘸墨的笔,在图上划过几条折线。 “如同吐谷浑商人达成契约,有两条路可走。” 桓容移动笔锋,率先点在氐人境内的长安。 “从长安入吐谷浑,再入晋;或由氐秦直接入晋。” “选前一条路,需过宁州、荆州、豫州,方可抵达幽州。选后一条,仍需过荆、豫两州。” 如果吐谷浑人胆大,还可以穿过氐人边界,直入燕国旧地。 可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这样做。 寻常货物也就算了,带着大量人口过境,势必会引起氐人警觉。查明是为秦氏送人,脑袋十成要搬家。 “荆州好办,豫州却是难办。” 荆州刺使是桓豁,和桓容的关系还算不错。 之前和江州做耕牛生意,得了桓冲的人情。 经后者提醒,桓容主动联系荆州,半卖半送出一批耕牛,为自己增加不少印象分。事后得赠一柄宝剑。就其价值而言,桓容不仅没亏,反而赚了不少。 这让他进一步了解了桓豁的性格,方便日后好打交道。 队伍从荆州过,肯定要闹一定风险。但只要给足价钱,相信对方不会刻意为难。 难的是豫州。 “豫州现为家君掌管。” 桓大司马人在建康,对地盘的掌控力分毫不弱。得知桓容在幽州大搞建设,大批量招收流民,几乎是来者不拒,隐约察觉不对。派人打探出大概,立刻下令封锁州界,严查流民和百姓进出。 桓容看着豫州眼热,到头来也是无可奈何。 “想绕过豫州绝不可能。” 除非运送流民的队伍转道北上,直入秦氏管辖疆域。这样一来,成本消耗不论,如果秦氏手黑些,将人全部留下,桓容跳脚都没用。 “明公过虑。” 明白桓容的担忧,荀宥宽慰道:“秦四郎亲赴幽州,足见其诚意。况且,若是没有明公,商人无法穿过荆州,遑论北上。秦氏父子皆非短视之人,氐人未灭之前,不会轻易同明公交恶。” 至于之后,那就不好说了。 “仲仁所言有理。然有一事需当留意。”钟琳补充道,“市货的胡商必须可信。如其有异心,明着定下契约,暗中向氐人通风报信,则事情难成,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以苻坚和王猛的行事作风,肯定会将此事大肆宣扬,造谣幽州刺使和秦氏勾结,随时可能叛晋。 换成秦策还是堡主时,桓容大可为自己辩护,伤不到太多。 如今秦策称王,和晋室的关系越来越微妙,早晚将成敌对。有心人推波助澜,桓容必会头顶“叛臣”的大帽子,想摘都摘不掉。 不提旁人,想必褚太后会十分乐见这个结果。身为前盟友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