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思量,香女看到身边的婢女向她打手势,知是张仪回来了,赶忙收势。 张仪从树后闪出,缓步上前。 香女将剑交给婢女,迎前几步,揖道:“奴家迎迟,望夫君恕罪。” 张仪亦还一礼:“姑娘多礼了。” 香女笑道:“夫君想必走得累了,请回房中歇息。” 张仪走进房中,复于几前坐下。 香女跟进,见张仪端坐于地,一句话不说,略一迟疑,在他对面并膝坐了。 张仪抱拳道:“仪有一言,不知姑娘爱听否?” “叫奴家香女。” “香女!” “嘻嘻,”香女笑了,“说吧,只要是夫君所讲,奴家句句爱听。” 张仪微微一笑:“以香女才貌,以香女家世,天下好男儿自可随意挑选,在下在下本是浪子,学无所长,家无强势,手无寸铁,寄人篱下,处境尴尬,香女缘何”顿住不说了。 香女笑道:“夫君此言,奴家夜间已答过了。也请夫君今后莫要再提。奴家既已身许夫君,就是夫君之人,夫君上刀山,下火海,奴家也愿跟从!” 张仪苦笑一声:“香女这是强人所难,硬逼在下了。” 香女闻言,泪水流出,哽咽道:“夫君何何来此话。奴家设擂选夫,夫君力夺擂主,奴家奴家想是奴家相貌丑陋,配不上夫”打住话头,显然说不下去了。 张仪也觉此言唐突,道歉道:“香女莫要伤心,是在下错了。不是香女配不上在下,也不是在下不愿结亲,实是”长叹一声,“唉,实是在下另有苦衷!” 香女抬起头,诚挚地望着张仪:“夫君有何苦衷,可否说予奴家?” 张仪连连摇头,有顷,抬头望向香女:“不瞒香女,在下实有大事在身,还望香女高抬贵手,放在下出去。待在下完成这桩大事,再来明媒正聘,迎娶香女如何?” 香女坚定地摇头:“夫君莫逼奴家了,按照楚地习俗,你我已是明媒正聘,公之于众了。奴家今日已是夫君的人,夫君若是弃婚,就等于休了奴家,奴家奴家有何颜面再再苟活于世?” 张仪闻听此话,埋头不语。 二人正自沉默,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家宰模样的走过来,哈腰候于门外,小声禀道:“禀报姑爷、姑娘,老爷有请!” 张仪一怔,抬头望向香女。 香女回道:“知道了。你去回禀老爷,就说我们马上就到!” 家宰应过,转身走了。 香女起身,对张仪揖道:“夫君,阿爹召请我们呢!” 张仪思忖有顷,意识到这一关非过不可,亦起身道:“也好,在下正要会会他呢!” 张仪跟从香女,左拐右转,来到中间一处高房,早有家宰候在门外,见二人来,引领他们走进厅中,上前一步禀道:“回禀老爷,姑爷、姑娘望您来了!” 张仪抬头一看,见客厅正中,一个黑漆茶几后面端坐一位年过花甲、须发斑白的长者。看到长者的目光射过来,香女扯一把张仪,率先跪下,叩道:“香女叩见阿爹!” 长者点头,目光射向张仪。 张仪却不弯膝,只将两手微微一抱,打个揖道:“晚生见过老丈!” 见张仪如此不敬,厅中诸人皆吃一惊。家宰轻轻咳嗽一声,眼睛直射过来。站在家宰身后的两个汉子面现愠容,两眼怒视张仪。 香女急了,又扯一把张仪衣角,小声说道:“夫君,快,叩见阿爹!” 张仪却是硬着腿肚子,不肯跪拜,只将两道目光箭一般射向长者。 长者亦以目光回射张仪。 两人对峙良久,长者微微一笑,点头赞道:“嗯,好小子,是个人物!”手指旁边一个席位,“坐吧!” 众人见长者并无半点震怒,皆出一口长气。 张仪揖道:“谢老丈!”径自过去,在几前并膝坐下。 长者转向香女:“香女,你也起来!” 香女起身,走至长者身边,偎依他坐下。长者抚摸她的长发,眼望张仪,越看越是中意:“嗯,上天赐福,老朽喜得贤婿,小女亦算终身有靠了!” 张仪哭笑不得,眉头紧皱,略一抱拳:“晚生有一求,还望老丈垂听。” “贤婿请讲。” “此院憋闷,晚生欲到外面走走,请老丈恩准!” 长者垂下头去,思索有顷,缓缓说道:“贤婿是自由之身,愿去何地,自去就是!”略顿一顿,“只是” 张仪心里一沉,望着长者。 “贤婿与小女新婚燕尔,依照此地习俗,三日之内,当夫唱妇随,不可须臾分离。贤婿若欲出门,尚需征得小女同意,与小女同行!” “这”张仪眼珠儿一转,略略打个揖,“晚生谢过老丈!老丈恭安,晚生告辞!”说罢起身径去。 张仪不拜岳丈,显然是不认这门亲事。 众人面面相觑,皆将目光转向长者。长者朝张仪的背影努一努嘴,家宰身边的两名男子急跟而去。 香女满腹委屈,将头埋进长者怀中,泣道:“阿爹,他” “呵呵,”长者轻笑一声,“去吧,你的夫君人地两生,莫要让他走丢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