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极了。 待那层浮起的灰落下了,双杏才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继续探寻这杂物间。寻觅了半晌,双杏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那抖落了灰尘,还算新的扫帚。 小年,最重要的事之一就是扫尘了。 把不好的都扫出去,新年才能有新的开始。一切都合该重新开始,一切皆可被原谅。 段荣春进了院门,首先察觉的就是房门被开着,他疾走两步进了屋内,看见桌上双杏留下的字条,便拿起来细细读她没甚用的话。 双杏今日因休班来得早,早得有点出乎意料:他想不到她还在屋内,她也想不到能碰上他。 待到段荣春手中捻着双杏留下的字条,眼中带笑时,闪进正屋的双杏手中正拿着扫帚,顶着一头灰。 两个人看着对方,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双杏输了。 段荣春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条压好、收起,像是他以往收起双杏留下的字条一样,面上却淡然,眼中闪过的笑也仿佛是双杏的错觉般。 而双杏,站在门口,白嫩脸上沾了不少灰,连鼻尖都可笑地蹭上一点黑,眼中又有羞又有窘,和段荣春的云淡风轻比起来,真的是彻彻底底输了。 看见段公公,她小退一步,慌慌地丢了扫帚,又觉得不对,将那扫帚捡了起来。 段荣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睛中的光却温柔多了。双杏平复了下,也从方才自己不体面的尴尬中解脱出来,面对段公公,她总是有说不出的窘迫。 段荣春唇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起身将双杏烧了的热水端来,拿了块干净毛巾蘸上热水。待毛巾全都温暖柔软了,他才把双杏拽来,细细地给双杏擦脸。 双杏有点呆,下意识地想要接过段公公手里的毛巾,却又被他无声地拒绝。 本来这都是她照顾他时的活计,怎么一下子,两个人全颠倒过来了。 双杏不适应,不过,他虽然是外男,却是段公公……段公公,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与众不同、值得信赖的。 段荣春本是做洒扫太监出身的,也不曾涉足后宫、服侍女子,哪怕后来侍奉皇上,皇上近身的也还有无数后妃宫女,更是没他什么事儿了。所以他动作有些笨拙,整个人竟然和平日里冷傲自信的样子截然不同。 看着她乖巧的小脸,他面上不显什么,手上的劲倒是加重不少。 “嘶”得一声,双杏咬了下嘴唇,段荣春连忙放下手,平时杀伐果断的人现在一点淡定的样儿也看不出来了。但双杏被他扣着脖子,脸半侧过去,看不见他的神色。 她只能感觉到他的手一松,像是做错了错的孩子一样把手缩了回去,她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自己擦脸的权力。 不过到了此刻,她心中竟然还有些失落。 擦过了脸,她觉得自己脸上都热烘烘的,那感觉一路传到她心里。双杏心想,还好她不像安兰那样凡是轮休时就涂脂抹粉,不然被段公公一手擦掉,场面该多难看啊。 像是适应了这陌生的感觉,双杏还敢大着胆子跟段公公开玩笑,小声开口:“等下打扫过,脸就又花了,擦了也没用呀。” 段荣春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终于能看见段公公的神色了,是一种她之前从未感受过的认真,他薄薄的唇抿起来,好像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很温和地开口:“那便再擦一遍。” 双杏默然,又有些羞涩于他意外认真的回答,自顾自又开始说打扫的事:“我打算一会儿把整个院子都清扫一遍。” “主要还是正屋,那杂物间……”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段荣春的回答,双杏疑惑地瞅他一眼,看见他竟然盯着她走了神。 “段公公?” 段荣春看她认真的小脸,一时之下便走了神。 纵是野心掩藏得多好,他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