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先奇哼了一声:“这话我倒是爱听,可惜已经没用了。”他踏着血水走到范氏满门面前,猛地暴喝一声:“尔等皆是死有余辜!” 下面待罪的范氏家人各个面如土灰。 “天恩浩荡,若是检举出范氏隐匿家产的,可罪减一等,否则……立斩!” 看着眼前这些人一个个呆若木鸡,冯先奇伸出带着铁手甲的大手,伸出一个手指,冷声道:“只有前面十人能享此恩典。” 原本呆若木鸡的人登时有了小小的骚动。 “狗蛋!你要干哈呢!你不能对不住老爷!”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拉住了身边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满脸痛苦道:“爹,额还没儿子嗫。咱不欠范家啥的,值不得为他家断后啊!” “你个畜生……”老管家伸手就要去打他儿子,却被冲上去的骑士一把推开,示意名叫狗蛋的壮年出来。 “别动我爹,我知道的都指给你们。”狗蛋吸着气,苦苦哀求道。 冯先奇示意骑士带他出去,却没给任何保证。 柱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垂着头快步朝外走去。 “老爷啊!我对不起您啊!”狗蛋爹跪倒在地,重重一个头磕了下去,只听得令人牙酸的一声骨裂声,他竟活活撞死在地上,身子瘫倒一旁。 范永斗别过脸去,脸上垂下两行浊泪。 有了狗蛋带头,十个名额很快就满了。其中有范永斗的侍妾,也有寻常雇工、护院。包括账簿、密信在内一系列文书证据都被搜了出来,最后起出的银窖存银、库存货物,大体也能对得上帐,冯先奇这才下令斩了范永斗,将其家人统统关入署牢。 范永斗临死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天地,目光落在死去的狗蛋爹身上,突然发现“忠义”果然是种令人震撼的情感。 而这最种情感却被自己抛弃太久了。 范永斗的家产还没有被清点出来,人就已经基本杀光了。 在这个宗族社会,冯先奇绝不会对范氏亲族手软,最终定下来的结果就是男丁发配苦役营服苦役三十年,女子在四十岁以下者充入教坊司;四十岁以上者发配苦役营杂务。 范永斗的老母亲已经过了古稀之年,按照大明律可以进钱赎罪,但范氏已经再无私产,其他人家也不敢贸然拿出五万两为范家老太太赎罪。这老太太也是子孙断绝,再无求活之心,自己偷偷上吊,也算保存了最后一分体面。 有范家的例子在前,大家都知道了这尊杀神将军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王登库知道范氏家财少说也有千万两,算上货物恐怕价值更高,这胃口一旦被撑大了,拿个百八十万出来都算是对他的侮辱。 “我愿以千万两银子,赎举族之罪。”王登库一狠心,决心壮士断腕,捐出全部家当,只求保住亲族无恙。凭着自己在边口的声望、人脉,对地理、商情、蒙古各部落王公的交情,只要留住性命,总有翻身的一天。 “请王老爷里面坐,等财物家产交割清楚了便可离去。”冯先奇大大方方道。 王登库心中痛如刀割,脸上却还得挤出一副笑容,壮起胆子踩着范家人的鲜血往署里走去。 在场都是生意做得成精的人物,习惯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见冯先奇如此爽快,连个还价加码都没有,心中颇为王登库不值:哪用得着拿出千万两银子,这胆子也太小了些。 仅次于王登库的第三大家靳良玉上前道:“将军,草民靳良玉。寒家实在不如范王二姓,愿以全家五百万两银子捐饷,求将军网开一面。” 冯先奇听出正是此人刚才说甚“人伦惨剧”,双眼微微一眯。却像是笑了一般。道:“靳老爷里面奉茶。” 靳良玉登时精神一振,就一句话之间为家族省下了三百万两银子。这不是正好用来抢占范、王留下的空档么?唔,想来王登库也不可能真的将一家一当都捐出来买命,必然也有后手。不管怎么说,范家算是彻底倒了。这一块大头就算几家分也足够了。 其他人受了靳良玉的鼓舞,越报越低,等到最后一家报出来的时候,已经低至两百万两。 冯先奇只是请里面奉茶,好像真的相信这些人站出来的顺序是按家产排列的一般。其实这些晋商之中,范氏最富身家近两千万两,王氏也有千万身家。其后的几家则家产相近,都在四五百万两之间。 只是人心贪婪,冒着人头落地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