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蹉跎时光,也不至于在短短的一两个月里就令郎俊松改变志向吧? 琢磨片刻,傅思滢语气柔和地问:“你现在不是任职将作监的主簿吗,任职也有一段时日了,可有遇到过难办之事?” 提到差事上的麻烦,看一眼目露关切的傅大小姐,郎俊松沉沉叹气:“在下也不知是常情如此,还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同僚心态麻木,不求上进只求得过且过,却整日抱怨连连、做梦连连。长官假公济私、欺上瞒下,每日醉心于交际走动。同样品级的官员,只因与长官的亲疏远近有差,便有可能是有功者一无所获,无功者连吃带拿。” 一下子打开话茬,郎俊松连吐不满:“每月安排分发粮料俸食之时,更是应付不断、烦恼不断、遭扰不断!有贪欲者还欲再多要求,我但凡义正言辞规劝两句,立时得到嘲笑反讥无数,被贬低得一无是处。更有甚者,总拿我与芝玉公子作比、拿我与何长易作比。” “我自知才学浅薄,比不上芝玉公子,与何长易还是半斤八两吧?不过是时运不济,比不过何长易更得皇上看重赏识,怎至于连一时学识都要低于人下?” 似是将心中苦闷一股脑地发泄而出,郎俊松愁眉莫展,一脸苦涩。 傅思滢也一时间被惊到,她是真没有想过,郎俊松任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官职,还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和烦恼打击。 周围环境如此堕落不堪,郎俊松这种初入仕途、心境不稳的新人,自然会颇受打击。而将作监小衙门一个,毫无立功建树之可能。蛟龙落茅坑,翻死也翻不出个花样来。 她问:“嘲讽你的人,可是言语太过?” 郎俊松摇头:“一句两句的,我自然能受住,但日日都有人来予我讥笑,他们就像是一群赶不走的苍蝇,整日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反驳,他们说我是死鸭子嘴硬,说我是草包是绣花枕头;我沉默不语,他们又说我不过是装腔作势,之前装什么清高正义。反正,我是苦不堪言呐。” 对于郎俊松的境况,傅思滢沉默片息,唯有一句沉闷叹气:“最近也是辛苦你了。” 郎俊松再摇头,沉声道:“实不相瞒,对于自己心境的变化,我也有所察觉,可苦于身陷泥潭,无法自拔。今日得大小姐点明,我才惊觉已颇受影响,心中百味杂陈。看来今日对您的道谢,的确是轻视怠慢了。” “我不用你的道谢,你若是能恢复为过去的意气勃发,才是对我最好的答谢。” 闻言,郎俊松赶忙起身,郑重行礼:“好在因您推荐得到了跟随尹寺丞办差的机会,只望在下能争气,抓住这次机会,早出泥潭!” “嗯!” 晓得了郎俊松的内心困境,傅思滢心头沉重,拿起那包烧饼,起身走到郎俊松面前。 “郎俊松,我不得为官,也不曾深入了解过官场这个大染缸的可怕,我能帮你的,也只有几句劝诫和一些微不足道的机会。你要记得,精通世故可以使你出人头,但只有坚守本心才能让你流芳百世。” 郎俊松重重点头。 她将烧饼还给郎俊松:“这份带有郁气的谢礼,我不收,你自己拿回去一口一口吞下,记住它的彷徨与苦涩。至于那条在水里游走畅快、最终却被抓上岸的鱼,炖了就炖了吧。炖烂了,吃掉,也就化为虚无了。既是虚无,便忘掉它。” 听着傅思滢所言,郎俊松慢慢伸出手从她的手里接过纸包,一时情绪复杂,哑声道:“在下一定会把这个记住和这个忘掉,铭心于心的。” 傅思滢点头:“嗯。” 等到李氏和洛浅苏重新出现在大堂时,傅思滢和郎俊松二人已经恢复情绪,交谈欢笑不露端倪。 洛浅苏来回打量二人脸色,见看不出什么,眨眨眼,在傅思滢身旁坐下,听到郎俊松提及湖州库银失窃案,感兴趣地开口询问。 过了一会儿,众人一同用饭,郎俊松一改在堂中与洛浅苏相聊时的健谈,沉默地吃着鱼,神态认真。 李氏不着痕迹地注意到后,只夹了一筷子的鱼肉,便不再与郎俊松争食。到最后,几乎是郎俊松一个人将一大条鲤鱼给吃了,傅思滢和母亲、洛浅苏都没动几口。 用完饭,虽然没有一个人提到,但郎俊松后知后觉发现是自己一个人把鱼给吃光的,立刻便闹个大红脸,尴尬不已。 办得这叫什么事儿嘛,给别人家送一条鱼,别人家留他用饭,于是他就把鱼给全吃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