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片息,郎俊松清清嗓子:“这次能得相爷引荐给尹寺丞,全凭……” “浅苏,听闻洛夫人做鱼的手艺是一绝,想来你也一定遗传了你母亲的手艺。还请你去指点我母亲两下。” 坐在一旁正笑意盈盈打量郎俊松的洛浅苏一愣,对上傅思滢示意的目光,迟钝地“嗯嗯”应是,起身离开:“好,我去看看伯母。” 待洛浅苏离开正堂,傅思滢又给晴音使了眼色,晴音立刻带下人退到堂外。 堂内除了傅思滢和郎俊松外,再无旁人,察觉傅思滢脸上的神情颇为严肃板正,郎俊松刚刚有所消散的紧张之情再次生出,犹豫两息,正色道:“不知傅大小姐有何吩咐叮咛?” 傅思滢喝口茶,放下茶杯,缓缓呼口气:“郎俊松,我今日见你,仿佛见到一个陌生人,完全不像是我之前所结识的郎俊松。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郎俊松一怔,面露茫然:“在下不知您此话何意。” “哦?” 傅思滢伸手一指,指向手旁桌上包起来的点心,说:“你呀,真是从头到尾都令我感到陌生。你要谢我,用一包烧饼和一条鱼来做答谢,你说知道这些拿不出手,难道在你郎俊松的眼里,我会看不起这一包烧饼和一条鱼吗?真不知是你看错了我,还是我看错了你。” “我……”郎俊松愣神,反应过来,急忙解释,“我绝无误会大小姐的意思,只是客气之语。” 傅思滢摇头:“客气话,我可以不在意。但我又听到你说出‘待日后出人头地,再予重谢’的话,是我对你的印象有误吗,我过去可从来没有于你的口中听到过‘出人头地’四个字。旁人入仕是为了出人头地,你也是吗?” 听起来好似是极为怪异的质问,却让郎俊松一时怔怔,沉默无言。 “孙吾李兴等人,少年英气,从不遮掩志向,因而他们会时时将‘出人头地’挂在嘴边。可你不是。你虽也年轻,但学识渊博,志向便更为远大。你比他们要更清高、更自信,所以你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出人头地,而是能真正地济世救民、助力天下!我也正因此,才对你另眼相待啊。郎俊松,到底是我误解高看了你,还是你的志向变了?” 在傅思滢一声声的质问下,郎俊松的神情越来越低落,直到低垂头颅,满是疲惫。 傅思滢并不留情,接着道:“你今日看起来畏手畏脚,犹如市井小民,全然没有了过去的光彩自信和沉稳有度,你说起话来都没有底气。你在我面前尚且是如此,在官场又会如何?” 随着傅思滢的话语结束,堂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炭火烧裂的噼啪之声时时响起。 郎俊松弓背坐于椅上,不敢抬头去看傅思滢。直到过去许久,他才哑着嗓子低低回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过去是郎某想得太简单了。” 一句话,令傅思滢皱眉紧目,鼻间微酸。 “我倒不知你是如此经受不得低谷失意的人,”她有些生恼,“何况你尚未起步,何谈低谷和失意?你只是初入仕途不得机会罢了,怎至于一时打击至此?” 郎俊松缓缓摇头,抬手捂额:“我本来对自己的学识才能很有自信,但似乎在官场中,学识和才能是最不缺少的,为官者,最重要的是要懂时局和机会。我有心去做令天下苍生有益之事,可我不懂迎合处世、不得贵人赏识,行有益天下黎民之事的机会就落不到我的头上!例如这次,若不是有大小姐您的赏识和推荐,我怎能得到尹寺丞的垂青?” 所言自然也有道理,晓得他正处于寻找平衡的阶段,所以傅思滢也不敢贸然反驳。 “看来是你的想法变了。你过去是清高之人,想法单纯干净,只认正直仁义和真才实干,而现在,你懂得世故了。” 没有被傅思滢强势反驳和质问,郎俊松却眉宇间更显阴沉,他紧紧拳头,轻声应声:“是。入了官场,自然也会想得多些。” “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你才改变想法的吗?”傅思滢轻声问。 郎俊松蹙起眉头,想了想,摇头:“倒也没有因为什么,整日困顿于琐碎忙碌的公务,渐生感悟吧。” “是么……” 这个解释,哪怕郎俊松自己会信,傅思滢都难以相信。 她认识的郎俊松,绝不是意志如此脆弱之人。 一个小小的将作监主簿,参管粮料俸食的,再枯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