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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娶弱腰 第22节


看窗户,说话仿佛一家之主,“我回去叫人打些家具来,窗户也要换成明瓦的,现在不成样子。”

    梦迢在八仙桌对面捧着碗剔他一眼,抿着一丝笑,“一应开销算借的么?”

    “你说呢?”董墨反睇一眼,噙着隐约笑意。

    “你那五十两我还没还清呢,那里又是一百两,眼下又费这些事,我就是长八只手做活计,只怕这辈子也还不清你的钱。”

    紧着董便有句话从心里冒到腔子里来,憋闷着,到底没能出口。

    饭毕他要走,梦迢收拾着桌儿说要送他,他就在屋里慢条条打转,转到正墙底下两个牌位前,拈了几炷香点了,向那牌位郑重地拜了拜。

    梦迢甩着抹布,心里忍不住好笑。那牌位上两个人连她也不认得,他却拜得煞有介事。她倚在桌边问:“你拜我父母做什么?他们都不认得你。”

    “拜了就认得了。”董墨插了香,举步过来,“一个男人常往你家走动,进门就叫二老盯着,只怕他们拿我当个不轨之徒。我先为自己分辨分辨,日后才好……”

    后头的话他自行掐断了,拿一双眼睛高深莫测地在梦迢脸上滚动。日后怎样,引人遐想。梦迢才想了个起头,便打住了。且不说她这头,就连他那头也是痴人说梦。

    可这原本就是个梦嚜,不妨做得狂妄大胆些。她心里止不住这样想,于是眼波暗抬,睇他一眼,含着一点风露沉下去。

    她反手撑在桌上,后腰斜斜地抵着桌沿,愈显身段曼妙,情韵袅袅。再给她这么含睇一眼,董墨神魂皆入酒,呼吸亦微醺。

    他本性是冷静的,很难有哪个女人可以轻而易举挑动他的情慾。他还十分爱干净,不喜欢亲满脸的脂粉,总觉得这些艳丽的颜色有毒,时日久了,毒得男人颓靡放纵,毁志摧骨。

    但此刻,他想舔一舔.她唇上茶色的胭脂。于是他把自己的嘴微微张着,舌尖隐隐在口腔里搅转着,抬手轻蹭她的脸,“瞧,你脸上有颗饭粒子。”

    梦迢刹那心惊肉跳,斜眼看他的手,他两个指端相拈着,看不见到底有没有,眉头也是轻攒着,端得很是正经。梦迢没法立证他是借故占她的便宜,只好带着怀疑宽恕他,“你不是回去么?再不走天就黑了,我送你出去。”

    董墨觉得,他心里的悸动加上身体的蠢动,就是爱了。“爱”这个字很有些分量,所以他收敛轻浮,没逗留,剪手先一步出去。

    院内刮着风,忽然将梦迢刮了个激灵,“今日我们仿佛没煮米吃吧?”

    “是么?”董墨面不改色,嘴噙着笑,“那大约是枣儿糕的渣。”

    梦迢落后一步,看着他走到槐树底下,袍子的绿与枝叶的绿虚叠,他像树的英魂,又融回树里去了。树顶上,碧天千里,云无一点,梦迢空荡荡的心,有些细细的窃喜。

    折身回屋,彩衣不知哪里钻出来,红着秀脸神色娇怯怯的,说出的话却十分大胆,“太太,我想成亲。”

    梦迢手里的茶盅险些摔到地上去,“无端端的,哪里起的这念头?!”

    彩衣坐到桌边,两个手搭在案面上相绞着,“不知道,就是才刚挑着帘缝,瞧见您同平哥哥挨得这样近的说话,我就想,也想同个人挨这么近的说话,亲亲热热的,多好。”

    梦迢大吃一惊,立时瞪圆了眼,“我们哪里亲亲热热的了?!”吼得彩衣闭口不言,她又横着眼打量她,“鬼丫头,简直有些不知羞,胡说什么?你怕嫁不出去呀?”

    “这话只同太太说。”

    梦迢虽然早打算要操持她的婚姻,可叫她主动提起来,不免变作老太太似的,有些鄙夷,“傻丫头,成亲也不见得好啊,男人可是靠不住的。”

    “靠不住就靠不住吧。”彩衣扒在臂间,歪上眼烂漫地笑一笑,“我要嫁他,并不为了靠他,只为想嫁他。”

    梦迢沉吟片刻,把她的脸抚一抚,“等梅卿出了阁,我好好替你拣选个人。”

    梅卿那头也是掰着指头数日子,比谁不急?光阴迅速,辗眼节下,眼瞧着柳朝如要请媒妁登门,她只恐他凑不齐钱,便托孟玉将他请来家中,预备私底下拿钱与他。

    这日半飘残雪,柳朝如受邀前来,孟玉只说老太太有两句话要交代,将他请入东园小花厅内等候。柳朝如坐在椅上,一颗心乱跳着,不知为什么事,却知是为什么人。

    不一时听见厅外脚步微动,帘下香入,老太太叫两个丫头左右搀着,懒淡淡地曳裙进来。他正要起身作揖,老太太将手轻轻一抬,“就要是一家子了,不要客气,你且坐。”

    落到椅上,便觉得冷飕飕的,屋里竟没个熏笼。老太太是最惧冷的,便将丫头轻呵,“瞧瞧,竟叫小官人白在这里坐着受冻,怎的不晓得笼个炭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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