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还抵在她唇齿间,二人呼吸交缠着,容舒说不出话,只能慢慢掀开眼皮,怔怔地望着他。 顾长晋满嘴苦涩。 先前喂她药时,只一心想着要她咽下药,丝毫没察觉这样的举措有多亲密。 这会她咽下了药,心神一松,唇舌间那亲密的触感像野火燎原一般,“噼里啪啦”灼烧着他的理智。 屋里的茶水他不敢用,一时情急,方用了那等亲密的方式喂药。现如今她既已恢复意识,再用这法子,那便是趁人之危了。 顾长晋喉结一滚,微抬头,温热的唇擦过她鼻尖,轻声问:“你中毒了,这药能护住你的心脉,我还要再喂你一颗解毒丸,你可能自己咀嚼咽下?” 容舒缓慢地眨了下眼,“嗯”一声:“顾大人,张妈妈……” “你放心,她没死。”顾长晋温声应了句,微一侧头,道:“常吉,药。” 常吉耳朵一直竖着呢。 他刚给张妈妈止了血,听罢这话,赶忙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从里倒出一颗通体发白的药丸,递了过去。 他的视线始终垂着,眼皮一点儿也不敢往上抬。 方才主子抱着容姑娘时一直背对着他们,他虽看不清楚,但也大致猜到了主子是如何喂药的。 这会恨不能扛走张妈妈,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顾长晋将解毒药放入容舒嘴里,目光在她受伤的舌尖停了片刻。 舌尖那处遍布神经,她咬得血肉模糊的,又那样怕疼,大抵是轻轻碰一下都疼得慌。方才他喂药时,力道有些重,似乎是……碰到她这伤口了。 “舌尖的伤口可还疼?” 话音一落,空气立时静了几息。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又要勾起方才唇舌交缠的记忆。 容舒别开视线,哑着嗓子道:“不疼。” 顾长晋垂眸看她。 这姑娘一撒谎指尖便要捏东西,这会没力气倒是捏不动,就指尖轻轻颤了颤。 目光一顿,他忽然握住她的左掌,轻轻一翻,掌心的伤口彻底曝露在他眼底。 原来她手里的血不仅仅是张妈妈的,还有她自己的。 顾长晋下颌一紧,捞过一瓶伤药,低头给她敷药,正想问这姑娘疼不疼时,一抬眼便见她长睫阖起,头挨着他胸膛,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老太医一贯认为人在熟睡时养伤效果最是好,护心丸和解毒丸都是老太医的药,本就带了安神的成分。 她的身子早就支撑不住了,药效一起,自是抵挡不住那阵睡意。 容舒睡得很沉,却睡得极不安稳,被困在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寝屋里她将银簪扎入张妈妈脖颈的那一幕出现了许多次,梦境里,她的动作极慢,慢到簪子扎入皮肤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一声又一声。 “噗”! “噗”! “噗”! 她掷下手里的银簪,蹲在地上,双手用力捂住耳朵,依旧挡不住这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声音终于消失。 容舒放下手,眼前那片血色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雪地里,张妈妈抱起她,一脸心疼,“姑娘乖,别怕,妈妈陪你。” “妈妈,阿娘走了,你会走吗?” “不会,妈妈不走,妈妈会一直陪着姑娘。” …… 暴雨如注。 一辆青篷马车闯入雨幕,车轱辘飞出一连串水珠。 “你……会走吗?” 车厢里,小姑娘在梦里反反复复问着这句话。 布满血污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顾长晋低头,再次在她耳边轻声道:“不会,容舒,我不会走。” 也不知是梦境散去了,还是听见了他说的话。 怀里的姑娘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开,手一松,沿着他的胸膛滑落,很快便落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里。 顾长晋握住她的手,望着被风撞得哐哐作响的车牖,想起昨夜在船舱里做的梦,眸色深沉。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