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以待。 来时还担心顾长晋多多少少会有些闷火,眼下瞧来,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未能将闻溪送回上京到底是有些遗憾,本想将功赎罪、拨乱反正的,却终究是不尽如人意。 说来,穆家世代驻守大同,肃州与大同毗邻,在容舒看来,借助穆家的手寻人大抵会更有成效。 只既然顾长晋不需要她插手闻溪的事,她自是不会多事,免得误了他的事。 前世便是他亲自去肃州接的人。 容舒屈膝行了个礼,温然笑道:“和离之事多谢顾大人成全,容舒祝大人尽早寻回闻姑娘,早日缔结良缘。” 顾长晋静静注视着她,良久,淡淡嗯了声:“多谢。”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大人了。” 容舒慢慢披上狐裘,提起灯笼,往屋门行了几步,忽又顿住,回身问道:“还有一事,能否请大人给容舒解惑?” 顾长晋看她:“何事?” “嘉佑一十九年的月娘节,大人因何去了摘星楼?” 顾长晋不妨她会问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思忖了几息,便如实道:“摘星楼的大掌柜与我调查的一桩案子有些关系,月娘节那日我正在暗访。” 顾长晋惯来不喜喧闹,那夜不过是为了见那大掌柜才去的摘星楼。问完话,那大掌柜说他是近几年来唯一猜中了所有灯谜的人,非要送他一盏摘星灯做彩头。 顾长晋对那灯不感兴趣,只记得没一会便又来了个姑娘。 他遂将那灯让了她。 思及此,他眸光一凝,脑中好似划过些什么。 顾长晋掀眸问道:“你是那夜猜中所有灯谜的姑娘?” 容舒倏地一笑。 长安街的一场雨令她遇到了他,她曾以为那是月老特地赐下的良缘,却原来不过是一场误会。 他甚至不记得她就是那夜蒙他赠灯的人。 喜欢一个人时是不是皆是如此?不过一场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邂逅,落在眼里心里,偏就多了点儿宿命般的意味。 想起从前抱着摘星灯爱不释手的自己,容舒有些涩然,也有些释然。 这样的涩然与释然只为了从前的自己。 容舒大大方方地应了声“是我”,颔首笑道:“说来还要多谢大人赠灯之谊,可惜那灯摔碎了,不能还与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她再次福了福身,转身推门而出,步履轻松地走入漫天风雪里。 少女离去后,屋子里的灯色似乎黯了一瞬。 残灯荧荧。 顾长晋望着书案上那杯溢了一半的屠苏酒,她酒量那般浅,这杯酒若是下了腹,指不定今个又要闹酒疯。 况且,他与她,从来就不需要第二杯赔罪酒。 他从来不曾有过心上人,也不曾想过要娶谁。 便是有…… 那人也不是闻溪。 男人用粗糙的指腹缓缓摩挲她唇碰触过的地方,旋即长指一勾一抬,那酒便入了喉。 就只纵自己这一次罢,他想,只一次。 酒液辛辣,借着博闻强识的记忆,顾长晋竟一点一点想起了摘星楼的那道身影。 红披风、黄灯笼、半张浸在光色里的白玉脸。 彼时那姑娘于他不过是个萍水相逢之人。 不曾在意过她生得是圆是扁,又姓甚名谁。 然,此时此刻,知晓那人是她,顾长晋心知,嘉佑一十九年的中秋夜,到底是变得不一样了。 第三十一章 容舒并未在书房过夜的事, 一早便有人往六邈堂递了消息。 徐馥揉了揉眉心,对安嬷嬷道:“砚儿这孩子,你去唤他过来。” 待顾长晋进了门, 她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昨个容舒特地去书房寻你吃酒, 你可是将她撵回了松思院?” 顾长晋道“是”, 眉眼间露出一丝隐忍的不耐。 徐馥直摇头,“你这性子真是……” 不是不知晓他不近女色,但他与容舒都成亲快四个月了, 总不能一直这般冷着,至少得稳住容舒的心,莫要把人给冷跑了。 安嬷嬷赶紧打圆场:“感情的事到底强求不得,少主能忍耐这般久已是不易。” 徐馥道:“你若是不想与她圆房, 可以。但明儿你得陪容舒去拜见外家, 至少要将沈一珍稳住。” 顾长晋心神微微一动。 徐馥提起沈一珍的语气总带着点熟稔,仿佛很了解她。可当初两家议亲时,沈氏来顾府,瞧着分明是不识得徐馥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