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珂早已习惯他动不动就让她防这防那,跟二表哥口吻如出一辙,迅速打断他,且招手示意他跟上。 “陛下客气了,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问你……” 她话到嘴边,犹豫片晌,尽力掩饰脸上的不自在,压低了嗓音:“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物,服用后……会把眼前人幻、幻想为心仪对象?” 元礼眼底惊色汹涌,只维持极短一瞬间,窃笑道:“陛下何以忽然问起这个?” 宋鸣珂颊畔绯色愈发浓烈,“你就说,有没有这玩意儿!朕可不是要对谁下药!” “世间媚药种类繁多,确实有一种如陛下所言,而且还服食者会发自内心渴求与对方缠绵……过程则是清醒的,药效退后也能记得住所发生之事。” 宋鸣珂瞪视他:“元医官果然见多识广。” “可……陛下何有此问?”元礼眉间疑虑顿现。 “朕随口问问。” 她敷衍了一句,心中却猜测,宋显扬极可能使用类似药物,迫使饶蔓如委身于他。 否则,她无法想象,饶蔓如对宋显扬不理不睬一整年,在奚落他过后,哭上一夜,便心甘情愿嫁给他。 宋鸣珂无视元礼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大步穿过回廊,进入殿阁。 思忆漂浮回上一世。 宋显扬色|欲熏心,连她这妹妹也敢起歹念。 饶蔓如作为枕边人,大抵猜出其心思,才特地怂恿她去和亲,好让宋显扬死心。 然而,宋显扬贵为九五至尊,得不到的越心心念念,因而饶蔓如趁她与舒窈外出,跑到她的寝殿玩起了刺激。 次日石亭偶遇,宋显扬起初不像有坏心,喝了饶蔓如备下的什么冰玉露酒,逐渐不受控制。 因舒窈挡在宋鸣珂前,平白无故成了替罪羊。 宋鸣珂生命中最后一程,怀藏的全是对舒窈的愧疚,对宋显扬夫妇的忿恨。 重活后,这段最不堪的记忆,反倒被她遗忘在脑海最深处。 此生逐一细想前尘,她总算记得,那时宋显扬颠倒是非,说舒窈主动勾引他不成,羞愤自杀! 忆及此事,宋鸣珂暗觉,今生太便宜宋显扬。 她直觉,饶蔓如不会就此甘愿嫁给他,日后没准得闹个家宅不宁。 元礼紧随在她身后,被她时而愤恨,时而阴霾的眸光搅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陛下从何处听来这药?难道……有人对陛下……?” “想什么呢?”宋鸣珂闷哼一声,“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亏你想得出来!” 元礼暗暗委屈——早就有人对她下药了! 只是并非这一种,而且分量轻微,又搞错了性别,她才没反应罢了! 想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可多呢!谁让她是只小老虎!还是母的! 元礼嘴上不提,如常给她调了一碗梅花蜜,细细为她诊过脉,正要询问她这两天有没有异状,殿前庭院仓皇奔来一人,似是向门外刘盛禀报什么,而刘盛则小声确认。 “刘总管,出事了?”宋鸣珂听出端倪。 刘盛应声,跨槛而入:“回陛下,陆氏……也就是前乐平郡王妃,在被遣送回汝州都督府途中,自缢了。” “……!” 宋鸣珂微惊,袍袖抖动,手边的一只兔毫盏被扫落在地,裂成了碎片。 她沉思片晌,闷声道:“传话下去,彻查此事。” 刘盛垂眸应声,领旨而去。 元礼不解:“陛下,这……有问题?” “你也认为,陆氏伤风败俗,回府道上畏惧流言蜚语,无脸面对父老,因而羞愤自杀?” “兴许,她对北海郡王用情极深,一时想不开?” 宋鸣珂眸色一冷,默不作声。 前一世,与陆氏的奸情被揭破后,宋显扬找了个借口,将乐平郡王流放,继而不顾朝野内外反对,把陆氏安置在镜湖行宫。 后来饶相、赵国公等人在饶蔓如的指引下,屡次上书或当面劝阻。 宋显扬大概对陆氏也腻了,便遣她回娘家。 据悉,陆氏回都督府后,没再嫁人,而是纵情声色,养了不少面首。 直到宋鸣珂北上远嫁,她还活得有声有色,逍遥自在。 如此不拘世俗眼光的女子,会因惧怕流言而自裁? 宋鸣珂精致的唇角悄然挑起,暗藏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第四十七章 ... 金乌斜移,宋显琛与太后谢氏整理裙裳,相互搀扶,从湖心亭踏上九曲回桥。 二人莲步依依,无论神态、举止、打扮……都像极了真正的母女。 霍睿言候立已久,有刹那间失神,竟冒出一奇怪的念头——这真的是他最熟悉的表弟宋显琛吗? “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圣上命臣在此等候,恭送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