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太子李谦因能力平庸的缘故,已引起不少朝臣的失望,众人都禁不住猜测,若非他背靠裴家,老师又是江太傅这般有声望地位的文臣,恐怕晋安帝是真的想要废储了。 即便太子背后势力这般稳固,但因他能力品行都难当大任的缘故,晋安帝对他倒是极其放心。 裴扶墨垂下眼眸,上辈子太子佯装平庸,不过就是为了让晋安帝对他放下警惕,可最终,他还是死在了李煜的手中,想来李煜多年来便一直在谋划夺位,回想起这些算计,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广寒楼没得逞后,想必他暂时会放过太子,将手伸到二皇子那处。 “世子,现在该如何是好?”周严上前问道。 如今线索断了,背后下毒粉的人连是谁都不知。 裴扶墨站起身,掸了掸衣袍,淡声道:“此事我心中有数,暂且压下不提。” 周严拱手领命。 “回府。” 镇北侯府的马车缓缓在朱雀大街行驶,此时已然深夜了,街道两边的店铺皆已闭店打烊,寂静的街道此时除了车轮滚动的声音,便只剩下一家店铺正要关门的碰撞声。 马车行驶在这家门前停下。 店铺老板转过身,望着朝他缓缓走来的高挑男人,问道:“客官要买点什么吗?” —————— 今夜天气凉爽,微风拂起时,寒凌居的庭院飘荡着淡淡花香。 屋内,江絮清刚洗漱后,安夏拿着熏干的帕子为她绞干头发,边问道:“夫人,时辰都这么晚了,世子还没回啊。” 这都快到子时了吧。 江絮清说道:“从广寒楼分开后,他有要紧的公事去处理,便跟我说了,会回的晚一些的。” 那便好,安夏这才替江絮清松了下心。 头发绞干后,见江絮清实在困得不行,眼尾含着水气,眼睛已然睁不开了,安夏便做主去将床铺好,扶着她上去躺着。 江絮清迷迷糊糊,抱着床栏,语气黏糊:“不要,我再等等世子。” 安夏叹道:“夫人,世子今早出门特地前说了,夜深了就让您自己先睡不必等他的。” 江絮清闭着眼,神思似乎因为太困,导致有些混乱,她小声嘟囔:“我若睡着了,他不回来了,彻底离开我了怎么办?” 像上辈子一样,离开她了。 安夏没明白她这不安感从何而来,问道:“难道世子曾经有抛下过夫人么?” “裴幽……”这个畜生,都是他害得! 江絮清小声念叨后,眼尾衔着一抹湿意,又说了一句,声音低弱到安夏都听不太清楚,她隐约间好似听到了什么“上北”? 紧接,江絮清竟是抱着床栏睡着了。 安夏将江絮清扶下躺平,放下帷帐后便转身准备退出去,却猛然看见裴扶墨站在圆桌旁,桌上昏黄的光照在他的面容上,衬得有些冷峻。 世子这是回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 难不成把夫人方才睡着之前,没头没尾的嘟囔也听进去了吗? 安夏福身行礼,“世子回来了,夫人她一直在等您,刚歇下还没多久。” 顷刻间,裴扶墨容色恢复如常,他阔步朝榻前行去,仿佛方才的冷漠只是她的错觉。 安夏正想退下去,裴扶墨冷不丁喊住她。 “把你家夫人那紫檀柜的钥匙给我。” 安夏愣了会儿,“什么钥匙?” 裴扶墨抬眸看她,目无情绪,莫名吓得安夏身躯一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安夏踌躇了会儿,犹豫道:“世子,不是奴婢不愿交给您,是,是因为那是夫人特地叮嘱过,让奴婢好好保管钥匙,谁都不能给。” “给我。”裴扶墨语气更冷:“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安夏背脊汗液涔涔,不怪夫人总说世子变了许多,就连她一个丫鬟都感觉出来了,从前的裴世子虽说也并不会对她们丫鬟时常笑脸相迎,但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对她还算给了几分薄面。 安夏紧张地从腰间取出一把金钥匙,递给了裴扶墨。 裴扶墨取走这枚钥匙,斜乜她一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当清楚。” 安夏吓得咽了咽口水,便匆忙退出去了。 幽静的室内,裴扶墨掀袍在床沿坐下,深沉晦暗的眼神,落在江絮清睡得乖巧的脸庞上许久。 从宫宴醒来后她对他态度的转变,再到今晚的广寒楼,若是他还察觉不出什么,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裴扶墨倾下身,将江絮清虚虚地揽在怀里,语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病色。 他低低呢喃:“慕慕,你相信人能重活一次吗?” 睡着的少女未曾给任何回应,他近到连她粉嫩脸颊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