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仆射适才也怕温殊色尴尬,没急着上前,见夫人进了屋,才从旁边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跟前恨不得把头埋在地心的小娘子,生怕吓着了她,轻声问道:“是殊色吧?” 温殊色脑袋垂得更低了。 谢仆射一笑,“放心,你母亲会替你做主。” 转身也跟着进了屋。 两人的态度似乎与她想象的不一样,温殊色一时没回过神,愣愣地蹲在那,旁边的晴姑姑及时扯了她一把,“娘子……” 温殊色醒过神,赶紧跟上。 屋内谢劭也没料到两人来得这么快,还是在这大晚上,如此不是时候。 小娘子在外面不知道还好不。 伸长了脖子正往外看,便见快半年不见的二夫人撩起了帘子,目光轻飘飘地眺过来,打探着他。 谢劭一手捂住肩头,皱紧眉头,艰难地起身,“母亲。” 二夫人配合着他的动作,轻“嘶”一声,进屋走到他跟前,抬起手,不顾他阻拦一把扯开了他衣襟。 伤口已经换了药,今日刚清了瘀血,血迹浸出纱布之外,瞧上去这伤确实不轻,二夫人意外地看向他,“何时如此拼命了?” 谢劭没答,匆匆把衣襟合上,坐回床上,“母亲怎么回来了,外祖母伤势可好些了。” “摔了一跤,问题不大,不过把养了半辈子的指甲给折断了,怄了几日,吃不下东西……” 谢仆射进来及时添了一句,“膝盖也碰伤了,淤了好几天。” 谢劭抬起头。 所以,两人为了外祖母断掉的指甲,躲在扬州几个月,看着自己倾家荡产,谢家大爷犯蠢谋反,他和小娘子一路被人追杀? 当初的诺言呢。 狗吃了。 谢仆射被他一盯,自觉理亏,很快把矛头转移出去,“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催了你母亲几次,她不急,我能有什么办法。” “着急有用吗?”二夫人一腔接过来,立在床前,脸色平静淡定,“咱俩回来,一块儿被抓上,再全军覆没?他都这么大人了,媳妇儿都娶了,别人来杀他,他不知道逃命,又不是傻子……”说完,目光还轻瞟了一眼谢劭 谢劭已经习惯了。 儿时自己无知,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嘴里塞,谢仆射是属于大声呵斥他的人,二夫人则永远站在一旁,淡定从容,“你管他干什么,他吃下去知道不好吃,下回也就不会吃了,没进他嘴,凭你说是香的臭的,他哪里知道。” 谢劭不想同他们说这个,也不看二夫人,只揪住谢仆射,“父亲当日一诺千金,可要如何解释。” 谢仆射面色惭愧,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偏头扬起了脖子。 当初去凤城,是皇上的秘旨,他能说吗,总不能老子走了留下一个儿子在,让他身处狼窝,与元明安那只狗去斗。 八岁那年,他被元明安算计,把他和两只狼狗关在屋内。 要不是自己赶去得及时,他还有命? 况且皇上一开始,并非有过想立靖王为太子的想法,不过是把自己留给了靖王当后路。 他要是继续留在东都,被太子拿捏,等他长大后和自己这个老子对着干,那还不如养废了呢。 二夫人扫了一眼破罐子破摔的谢仆射,回头对上一脸乌黑的谢劭,叹了叹,“不是挺好的吗,我听人说,都成殿前司指挥了,从三品官职,还赏了千两黄金。”轻声一笑,“有了媳妇儿的人,果然不一样,都知道拼命了。”听到珠帘的动静,转过头,刚好瞧见轻手轻脚进来的温殊色,朝着她温柔地招手,“儿媳妇,你过来。” 谢劭眸子一顿,也扭过了头。 却见适才还冲着自己嚣张跋扈之人,如今垂着一颗头,都快缩到肚子里了。 吓成了这样? 她的虎胆呢,合着是冲自己一人而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能自己护犊子了,不待二夫人问她话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