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说故事,也不过是山里的老虎成了精,人参娃娃光屁股,水里的大鱼吃娃娃之类。乌璐虽是公主之尊,却也没听过什么好故事,周通这一开口,满嘴活灵活现,她倒是忘了比武,直听得入神,挥刀越发,慢了。 待听到和尚打断姻缘,更是觉得又离奇又有趣。 只因她认识的和尚,数来数去就普风一个,因此便觉得凡是和尚,必定都有大能耐,当即忍不住问道:“啊哟,那个和尚,也和我们国师般好武艺么?” 周通露出缅怀神色:“那个和尚的武艺啊,打你们国师,怕能打十个,你且看我这般武艺,在他手中,浑如拿捏小鸡一般,兵刃都不带用的,一顿拳头,打得我满地爬不起身。” 乌璐自然本事高强,一众哥哥都是她手下败将——要不何来底气当众挑战?眼见周通武艺比她只高不低,却自认在那和尚手中如小鸡,顿时确信无疑。 她平日看着哥哥叔叔们,凡是当着女人说话,都是有多么厉害吹多么厉害,她自认也是女真族中有名的美人,然而周通一个男子,如今却自承如鸡,可见那个和尚的确厉害之极,又可见周通也的确是个老实巴交、不会在女人面前吹嘘的男子。 “啊呀,这般说来,这个和尚当真厉害的没边了。”乌璐忍不住畅想起那个和尚到底如何厉害,忽然眉头一皱,疑惑道:“不对啊,他劝那个刘小姐,为何要打得你爬不起身?” 周通眼珠转了半圈,张口就来:“公主你想,那些女人,一旦倾心,爹娘劝解也自无用,何况一个和尚?那和尚说她和我无缘,这个刘小姐却岂肯听他的?死心塌地,只要嫁我,和尚没奈何,便将我来暴打,说若刘小姐不放手,便生生打死我,这般一来,那个刘小姐方才心如死灰离去。” “这和尚好没道理!”乌璐听得柳眉倒竖,已经开始生气了:“他劝那刘小姐,打她便是,为何要打你?须不是你要强娶刘小姐!” 说到这里叹一口气,白了周通一眼:“偏你这人老实巴交,竟还为那和尚说好话,说什么他千辛万苦说服了刘小姐,分明是他千辛万苦差点打死你才是。” 周通连忙摇手:“非也非也,公主不知,那个和尚却是好心,他赶走了刘小姐,便给我算命……” 乌璐奇道:“这个和尚还会算命?” 周通点头道:“这个和尚,法号智深,便是智慧很深的意思,如何不会算命?只是他算命很贵,收了我一套金银酒器,价值数百两银子哩!不过呀,算得倒是真准。” 乌璐越发好奇:“这么贵呀?却是如何准法?” “他对我说——”周通神情一变,恍若得道高僧般宝相庄严,悠然道:“你命中注定的良缘,莫在本国找,只去外国寻,佳人……那个、那个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那等绝世佳人,方是你命中配偶也。” 这几句诗,却是此前在老曹家喝酒时,忽闻隔壁院里有琴声想起,老曹眼珠一转,色迷迷的放声长歌,唱的正是这首,老曹和着琴声唱了好几遍,周通听得好听,倒也粗粗记下几句,此时想编造几句佛偈,却又没有李逵那等立地成诗的本领,只得权且客串一回文抄公。 好在人家乌璐虽然也会汉话,却完全没听过这首诗。 可是诗句的魅力,并不会因你没听过便削减。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四句话,便似四朵鲜花,刷的开在了完颜乌璐心田里,又似四个月亮,一下将她眸子照得闪亮。 心中自忖:十二岁起,人家便说我是女真第一美人,我们这里在大宋北边的北边,岂不正是北方有佳人?觉事而独力,觉事自然就是懂事,父皇不是常常夸我懂事么?独力,嗯,我这身武艺,也算是独力吧!至于什么倾城、倾国,我是大金公主,我若说看上哪座城子,父皇、哥哥们还不替我抢来么? 这般一想,不禁失声道:“啊呀,这、这不是说的我么?” “正是你!”周通心知到了关键处,成败在此一举,当下摆个忧郁姿态,深情望去:“你出现的一瞬间,我便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我竟不曾看谁入眼,为何兄弟们所说的美女,我从不曾觉得她们美丽,为何那大胖和尚说北方有佳人……原来我命里注定的那个人,竟然是你!你若问我为何这般大胆?便是这个缘故。” 当啷! 他两个本来低声说话,手中兵器你来我往做个样子,然而周通这番话说出,乌璐只觉周身一阵酥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