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孽畜,我可算是求爷爷告奶奶,能走的关系都走了,后来还是我一个手帕交,早年嫁给了刑部陆大人,出面替这孽障出了几句好话,才将他赎出来。” 沈辉漠然地在一边嗑瓜子,好像祸事不是他惹出来的一样。 沈易一时没搭腔,他虽然出身世家,却鲜少和这群人混在一起,谁是谁的夫人谁是谁的姻亲一时反应不过来。 沈老爷子搭腔道:“既如此,咱们也应该好好登门道谢才好啊。” “可不是,”三夫人来了精神,说道,“隔日我便亲自备下厚礼前往陆大人家道谢,哪知人家非但不收礼,还客客气气的,说是小事一桩,只为了与我们沈家结个善因,往后指不定要做亲戚呢——我这才知道,是沾了咱们沈将军的光。” 沈易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自家老父一眼,有点笑不出了。 沈易生硬地说道:“不知婶娘这话从何说起的?” 他沙场出入,书卷气再怎么重,也不免沾染了几分肃杀气,冷下脸来一抬眼,三夫人脸色抽动了一下,仿佛是不堪与他对视一般狼狈地移开视线,躲躲闪闪道:“二哥近日不是正给将军说亲吗,将军有所不知,我那手帕交的同胞妹妹正是户部吕大人的继室,吕大人之女正待字闺中,有才有貌,在京城素有令名,当年咱家将军解京城之困时,那丫头就十分心许将军——英雄谁不爱呢?只是咱们将军日理万机,素来与文官无甚交往,女孩家脸皮也薄,不好贸然来问,托我来探探口风。” 第86章 无人 半个时辰后,沈易推说晚上有事,还要去一趟北大营,不在家里吃,剩下沈老爷子一个老纨绔,整日里除了念经就是遛鸟,前朝后宫一问三不知,也不便留自家兄弟的孤儿寡母用饭,三夫人母子便告辞离开了。 那母子俩刚走到门口,便听沈府那门神似的八哥又发话了,此扁毛大仙目送着三夫人那一顶小轿,张牙舞爪地扑腾着翅膀道:“婊/子遛赖皮狗,癞皮狗。” 沈辉的脸色当场黑了,捏着鼻子送客的沈易低头蹭了蹭鼻子,掩住嘴角一点笑意。 他原本觉得这鸟嘴里不干不净又烦人,改天应该给揪下来拔毛炖了,没料到外敌当前竟也能冲锋陷阵一二,顿时十分宽慰,决定改天给它老人家弄点好米泡酒下饭。 不过面上,沈易还是解释道:“这畜生整日在门口挂着,人来人往谁见了都逗,学了一口市井粗话,堂弟别给跟畜生一般见识。” 沈辉是个被酒色掏空的败家子,不敢在西南提督面前扎炸刺,只好牙疼似的笑了一下,落荒而逃。 沈易目送这母子走远,面色才沉了下来,他在门口站了片刻,伸手摸了一把八哥鸟的尾巴,自语道:“单是听说过穷人家吃不起饭卖儿鬻女,见识过跑到将军府里来买将军的吗?” 八哥敌我不分,扭头给了他一口,啐道:“呸,蠢畜生!讹得你裤裆别不上针脚!” 沈易:“……” 还是炖了吧。 他自嘲一笑,往回走去,正看见沈老爷子一袭仙风道骨的模样,拎着拐杖远远冲他招手:“季平过来,我有几句话同你说。” 沈易方才外人在不好意思发作,此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大步走过去,对沈老爷子道:“吕家是出贵妃的门第,我娶不起,要娶你自己娶——别扯什么三叔恩情,就算挟恩图报也没有直接让人以身相许的。” 沈老爷子沉默片刻,慢吞吞地说道:“你自小猫嫌狗不待见,为父也未料到你有一天竟还能待价而沽,实在与有荣焉。” “……”沈易噎了片刻,怒道,“您老人家什么都不懂,消停点遛鸟去吧,少管我的事!” “我虽然老得快要喘不动气了,但外面的事也还多少知道一点,”沈老爷子不温不火地说道,“我朝自武皇帝开始,尤其忌惮文武官员私相授受,手上有兵权的大将,娶公主的事我听说过,娶这些名门望族的闺秀却少有发生。别说是你,就是当年顾帅……不也是才订了婚,尚未来得及过门,就死了新娘子么?” 他老人家说话跟唱戏似的,还拖着长音,拖得沈易眼皮一跳,总觉得那长腔短调里内蕴颇丰。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