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 贺穆兰见张斌面容从刚刚有了些神采又变回面如死灰,便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乱想什么呢。我没说丢开不管。” “这么说吧,若你告他贪赃枉法,或者将你母亲和慈苦大师屈打成招致死,这案子几乎是不可能告的赢的。除非你收集足够的人证物证,但我见你此时的情况,怕是熬不到人证物证具齐,就要被那江县令发现踪迹而抓走了。所以……” 贺穆兰狡黠地笑了笑。 “我们不能告他这个。” 贺穆兰坐在案前,铺开纸,将墨盒里的墨微微兑上一点水,开始写起字来。 痴染、爱染等人都识字,见贺穆兰奋笔疾书,立刻围上前。 “陛下在正月下了灭佛令,是为了改变佛门容纳大量壮丁躲避徭役的行为。国家征战多年,男丁数量锐减,佛门却一直在收留各种年轻人,对于眼睁睁看着田地荒芜却无人可种的朝廷来说,灭佛便是最快的解决这种矛盾的办法。” 贺穆兰一边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边手中笔杆不停。 痴染之前也曾听过这种言论,并觉得朝廷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误。但因为他自己恰恰就是要被强劝回去种田的“僧人”,所以心中即使有些认同,也还是认为这种残酷的法令并非仁君所为。 “既然陛下灭佛是为了稳定国家的局势、减少矛盾,那他就一定不希望有人借着他‘灭佛令’的幌子为自己敛财,甚至是败坏他的名声。这江仇动辄将人污做有‘收容沙门’嫌疑之人,名为‘搜查’,实为‘抄家’,迟早会激起民怨,引出大祸。”贺穆兰将笔在墨中蘸了蘸,继续写了下去。 “若不对这种行为进行严惩,待日后灭佛令下达到各州县,各州县的父母官纷纷借着这灭佛令效仿与他,那天下动乱也就离得不远了。” 她沉下心来,将一路的见闻一一写入信里,前面佛寺的惨状只是一笔带过,着重写了平陆此地原本是如何安宁,却因为江仇拿了“灭佛令”借题发挥,四处抄家扰民,将此地弄的如何民不聊生。 陛下明明下令是“五十岁以下僧人还俗”,如今却是连五十岁的僧人都无法在寺中养老,因为寺里已经毫无恒产,钱粮也被搜刮了干净。 这么多无家可归、无衣无食,对朝廷这一举措产生了“怨愤”的百姓聚集在一起,若不能处置好江仇,这股子怨愤就要从江仇的身上而转到其他方向去。 贺穆兰只是不喜欢政治,却不是不懂政治。她深知在大魏百官皆贪的时候去告别人贪污受贿、或者搜刮家财,能够严惩的希望都很渺茫,因为每个官都有这个毛病,官官相护,就算是为了自保,也要从轻发落。 但“官逼民反”这顶大帽子就不一样了。贺穆兰所写的事情大半都是事实,尤其是借着“灭佛令”四处搜寻富户之家,趁机卡油的事情更是千真万确,连这客店清晨都有食客会小声谈论。 只要这封信送达天听,哪怕送不到陛下面前,只是给哪个白鹭官得了,也会当做了不得的大事来办。 平城下达的“灭佛令”还没有彻底发布下去,只是已经送达了离平城最近的诸州郡。可如今下达才不足月余,就有人这般行事,那一旦发布到大魏各个州郡,会因为这个接机打击报复仇敌、或者为自己敛财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也不知道拓跋焘如今已经暴烈到什么地步,连这么简单的恶果都没有人敢出言,竟任由“灭佛令”这么草率简单的颁布到民间。还是说最位高权重、又是陛下亲骨肉的太子殿下已经出了京,这京中竟是连出头鸟都找不到一只了? 贺穆兰摇了摇头,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在末尾端端正正的写下“花木兰敬上”几个字,又拿起另一张纸又依然再抄了一份,盖上她昔日的私印。这才把两封信放在案上,等它自己晾干。 等她写完抬起头,张斌已经跪倒在地,伏地不起,痴染和若叶更是神色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花木兰之名,越靠北越是响亮。当年花将军带着皇帝赏赐的十几车财帛回乡时,路过了不少州郡,无数人羡慕与她的好运,也为那些名将良臣亲自送花木兰回乡而传唱不已。 “您竟是那位花将军。难怪阿单大哥喊您花姨……”爱染恍然大悟的看着那封信的署名。“可笑我还以为您姓花名仪……” “这些都是旧事了,现在我也只是一个白身,比你们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身家丰厚些罢了。”贺穆兰承认有一瞬间自己挺虚荣的,不过很快那份虚荣也就收了起来。 ——这些并不是她的功劳。 贺穆兰扶起地上跪伏着的张斌,与他跪坐而视,正色说道:“我昔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