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娘娘果然十分照应她座下小官。那些客人似是嫌弃我年纪太小没有意思,着人将我轰出了房间。 我不晓得我做错了什么,那对我笑得和蔼可亲的老鸨着她的打手们将我揍了一顿。我很莫名,抱着脑袋心想着过几日让小春燕帮我报这档子事的仇才没那么痛些。 我感受到了这个世间对我满满的恶意。 但幸好,老鸨给了我一两银子,作为今晚的工钱。纵然我傻,这个账我也还是会算的,两个晚上二十两,今晚她应当给我十两银子才对。 管不上那么多了,我没蠢到回去找老鸨理论,只揣着这一两银子往书斋跑,心底发誓绝不再来当舞姬。 我不识字,不晓得要买什么书才合景弦的心意,问了书斋的伙计,“就是那种……要做大官看的书。很大很大的官。” 伙计看我带着伤滑稽地比划着,冷不防“噗嗤”笑出了声,兴许是察觉到他自己这样很没有礼貌,他敛起笑,递给我一本手掌大小的书籍。 “在你做大官之前,先学学这个罢。”他对我说道。 这本书只花去了我一钱银子。我抱着那本书一瘸一拐地跑回花神庙。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一本书单调了些。看那书封上空空白白好清冷似的,我想到可以用酸秀才上回留给我玩的笔墨题些字。 小春燕不在,我题什么字、题不题得对,就真的只能全靠缘分。 “望你功成名就,花官赠上。”十个字,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勉强确信是对的字,也被墨水糊成一片。 没事的,寿礼看的是心意。景弦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这般安慰自己说。 好罢,我自己也看不过去。为了弥补我的失误,我决定亲手为我的小乐师煮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打定主意后,景弦生辰的那天夜里,我买了上等的面条,摸到酸秀才那里,借用他的锅下面。 面是正经面,锅也是正经锅,唯有我的手不正经,放盐时抖腕太松,那盐巴白刷刷地落进锅里,像飘雪一样好看。 酸秀才一巴掌打在我脑门上,哭笑不得,“你这样,是要药死谁?浪费啊,浪费。盐是金子晓不晓得?” 我心里愧疚,赔了酸秀才一点钱,便抱着面碗往解语楼去了。 隔被揍那晚已去两天,小春燕嘱咐我近期不要靠解语楼太近,以免被他们的人看见。他猜我是被老鸨给骗了,签的不是什么两天的短工契,而是卖身契。 他担心我总被这种艳事骗去,顺便就同我普及了一番青楼究竟做的是什么营生。他说得我面红耳赤,心里也很害怕。 然而我还是觉得,今日一概不管,给我的小乐师过好生辰最重要。 所以我仍是来了。抱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揣着一本题了烂字却可以功成名就的书。 琴房空旷,他还没有回来。 我才将面碗放在他的桌上,他便推门而入,我背过身将书藏到身后,卷起唇角朝他笑,“景弦,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来?不是红梅、不是鸡蛋,是你会喜欢的!”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轻摇头,“不猜。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问得很随意,像是没想真的知道答案。随即他鼻尖轻嗅,似闻到了我煮的面的味道,略带疑惑地看着我。 我先将那书拿出来,挡住自己的脸,故作惊喜道,“你看!” “……”我遮住脸好半晌,他都没有说话。 待我将书从脸上拿下来,才发现他正惶惑地虚眸看着我,低声反问了一句,“你送我……《千字文》?” 我从他的口中了解到,这本书叫做《千字文》,是那些年纪尚幼的孩子的识字启蒙书。原来那书斋的伙计是在嘲我不识字,让我夸口做大官之前先认一认。 “此书于我无用。你拿走无事时看一看,的确很合适。”我知道,他其实没有嘲讽我的意思,可他这么说我心里仍是有些难过。 这种难过,为我那六年的刻苦学习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等我再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到桌前,看见了那碗面。 春寒未退,饶是我端在手里时它还是热腾腾一碗正经汤面,此时被窗外的冷风一吹,也凉了不少。面糊在一起,与我的脸色同样惨淡。 我嗫嚅着与他道,“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