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站着,越发觉得自己像是民间过年时用草垛妆成的艳俗丑陋的巨人。 圣人又何尝不头疼,她当年送元丽去李存恪身边,也不过是为了遮人口舌,怕宫中其她嫔妃说自己苛待无母皇子罢了。后来听闻李存恪去世,一方面为了显明自己贤良,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心中确实对李存恪有愧,又想着不过两个死人罢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封元丽封号,从侧妃到正妃。如今皇家金册上金粉已书着元丽大名,她与李存恪两个大喇喇的回来了,她心中有多少不痛快,也只能自己闷吞了。 只是这几年太子身体越发不好,皇帝也着衬打压王氏一门,瑞王与萧氏一门也着实猖狂了几年。瑞王虽模样好看,品性不端是世人皆知的,他原来所仰仗也不过是有个健康的身体。如今身体更好更壮的李存恪回京,萧妃的心里只怕比她还要不痛快上几分,她又何必再意这点讥刺。 待从延福宫出来,元丽比当年在沙漠里远远见到绿洲时还要激动上万分。她大喘着粗气双手叉腰仰天站了半晌,才上了马车坐等李存恪出来。 她早起本就吃的少,这会子又渴又饿,又想着不刻就要回府,索性脱了罩在外面的锦罗大袖披在身上,躺在马车里打盹。才闭上眼眯眯糊糊要睡去,便见李存恪猛撩帘子跳了进来,压的整辆车都咯吱发抖。 元丽见他脸上仍带着嬉痞笑意,想必是这回觐见还算顺利,便皱眉道:“你倒好,还能笑的出来。我可真是活受罪。” 李存恪在她脸上搓了两把捏了捏她脸颊道:“好歹你现在已经是个王妃了,我还在半空挂着了,彼此彼此。今天辛苦你,这会想做什么,哥哥都满足你。” 元丽坐起来道:“我想回家。” 李存恪道:“那就回,马车……” 元丽深知他听风就是雨的性格,忙阻了他道:“我这个样子那能回家?咱们先回行驿换了衣服,再吃点东西。然后……这样空手回家……” 她摊了双手可怜兮兮的望着李存恪,李存恪也皱起眉头道:“我还没有支到自己的份例,身上有多少钱你是清楚的。” 这几年都是元丽管帐,他俩回京的时候,身上不过五两四钱银子并一百个铜板了,这几个钱能卖多少东西? 李存恪高声叫了车夫回行驿,才又低声道:“这几年咱们不在京中,你身上的份例银子宫里全拨到你家中父母身上。咱们虽过的苦日子,他们有这些钱还不至于穷了去,你也算他们的财神爷,空手去又能如何?” 元丽比任何人都清楚小李氏的性格,女儿出门许多年,回家不带银钱就算了,连点礼物都不带的话,她心中必定不高兴的。只是这话自然不能说予李存恪听,否则他心里对小李氏有了偏见,以后自己不好从中调停。 元丽在车上独自计议良久,回行驿后并不着急回家,趁着李存恪在后院摆弄木雕的功夫,自己悄悄去了趟西市,将这几年李存恪在西域给自己买的几件首饰全当了,当出二十两银子来,又买了几件人参鹿茸之类的珍贵药材,并几样精致墨盒纸砚。 次日一早,她与李存恪两个并不驱车,只一人匹马得得而行,往孟源府上去了。这一两年宫中恤银颇丰,又兼孟平也已是个贡生,小李氏便在西市府近赁了一所两近小院,如今也算辟府而居了。 孟源府上并无门房仆人,元丽见大门开着,迈脚进门扣了扣铜环,就听闻院中有人问道:“谁呀?” 她见院中日光里坐着一位老者正在晒太阳,细瞧之下,竟是自己的父亲,她当年离京时,父亲虽病痛缠身,头发还是黑的,容样也不过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而已。今日一见,父亲已是满头白发皱纹横生的老者,不过三年而已,孟源的容样似是老了不止三十岁一般。元丽胸中巨震,双眼中泪如雨滚落,哆嗦着嘴唇道:“爹!是我,我是元丽呀。” 孟源以为自己眼花,或者又进入了他这些年时时摆不脱的幻境中,怔在原地呆呆望着元丽。元丽猛跑几步扑到孟源跟前,跪在他膝下道:“爹,是我,我回来了。” 孟源欲要伸手触摸,又怕一触成空,缓缓摇着头喃声道:“是我罪业深重……” 小李氏在后面摘菜做饭,听闻前院有人声,以为是有街坊领里进来串门,端了菜盆才走出来,瞧见跪在地上痛哭的元丽,唬的盆都哐啷一声摔在地上,跑过来道:“这真是我的元丽!” 孟源艰难回头望着小李氏,见她仍是一口一个元丽,抱住元丽哭个不停,这才意识到真是元丽回来了。他伸手撑了小李氏的肩膀站起来,见远处还站着个高个子黑黑胖胖的小子,招手过来问道:“你是?” 孟源自去年起腰伤复发,渐渐走路困难,只是他固执不肯用拐仗,行动都是小李氏搀扶。小李氏过了扶了他,见那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