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高气傲瞧不上她,攸桐更没打算在傅家那个樊笼久留。 只是在外人跟前,哪怕做不到情投意合,至少不能貌合神离。否则旁人见两人各自疏冷,难免要揣测傅家扛着满京城骂名迎娶她的意图了。而那个意图,魏思道既然瞒着她,傅家必定更不欲让旁人知。 演戏么,简单! 攸桐爽快应了,顿了顿,又问道:“那位魏将军呢?” ——上回去金昭寺时,除了傅家人,便只有魏天泽一个外人,且看情形,仿佛跟傅家人颇为熟稔。这回远行京城,傅煜随身带了杜鹤护卫,也有魏天泽同行。而傅煜跟他说话时,除却上峰的命令姿态,亦有点朋友往来的口气,可见此人在傅煜跟前的分量,与旁人不同。 她捏不准、猜不稳,就只能询问傅煜。 傅煜似乎迟疑了下,旋即道:“除了杜鹤,都算旁人。” 说罢,叫了伙计过来,吩咐拿些饭菜。回头瞧见攸桐抱着暖热的茶壶不松手,猜得是她畏冷,又叫人添个炭盆在屋里,令端两碗姜汤来。 因傅煜在屋里,攸桐也没好意思沐浴,用完饭,到屏风后匆促换了寝衣,洗面漱口毕,便钻进被窝。然而夜深雪寒,住在客栈时没人熏暖被褥,即便塞了汤婆子,身上仍觉凉飕飕的,只能蜷成一团取暖。 屏风后水声微响,是傅煜在沐浴,她赶路劳累,躺了会儿便迷糊睡去。 待傅煜擦洗罢走过来,就见锦被微鼓,攸桐虾子般蜷着,双眼紧闭。 他随手扑灭烛火,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而后,便忽然顿住了。 平常同榻而眠,两人隔着尺许的距离,甚少碰触。这床榻却不及府里宽敞,他心里想着事没留意,按着寻常的习惯躺下,手臂便不慎触到她抱在膝头的两只手——触感柔软,却仿佛有点凉。 傅煜微愣,握住她的手,指尖果然不是该有的暖热。 外面寒风忽起,吹得雪簌簌落下,寒气仿佛能从窗隙门缝里漏出来,傅煜即便不怕冷,也觉盖在身上的被子不及平常温暖。侧过头,就见攸桐脊背贴在板壁,眼眸紧阖,睫毛修长,眉峰微蹙。 傅煜迟疑了下,将她两只手都摸过来,包裹在掌心。 他常年习武强身,跟个火炉子似的,指尖被磨出了薄薄的茧,手掌却十分温暖。那身体比汤婆子还管用,肌肤相贴时,暖热从攸桐手上膝头传来,蔓延到手臂、身上,乃至四肢百骸。 攸桐睡意朦胧,察觉这股暖意,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下意识往那边挪。 于是,傅煜将她握住没片刻,她的身体便贴到了怀里。 娇软玲珑的身躯,散着淡淡的体香,腰肢柔软温热,膝头却有点凉,蜷缩着贴到他腰间,大概觉得温暖惬意,没再挪开。只将捂热的手抽回去,落在中间逼仄的间隙里。她的呼吸平缓如旧,甚至因这股暖意,睡得更沉。 傅煜却是身体微僵,睡意顿无。 二十余年不近女色,这还是头一回真真切切地将美人抱在怀里,且没有推开的打算。 这种滋味陌生而奇妙。 他足足僵了好几息才回过神,目光落在攸桐脸上,神情渐而复杂。 成婚以来,虽同榻睡了数回,却都是泾渭分明。最亲近的一次,是她在睡梦里握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但也仅此而已。这还是头一回,她主动往他怀里钻,不像平常那样客气,更不似那晚说打算和离时的疏冷。 怀里的人睡得安静,没有防备,也没有芥蒂,鼻息落在他的脖颈胸膛,让他觉得有点痒。 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娇憨柔软得可人。 傅煜僵着没动,窜入脑海的并非旖念,而是那晚南楼的情形。 …… 攸桐说想和离的那番话,像是带着冰渣的烙印,已然刻在了傅煜的脑海里。 最初听到她婉转的言辞,他是懊恼的,甚至隐隐生气。毕竟这些年顶着人中龙凤的名声,心高气傲,还没有谁会推开他,拂逆他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