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凉睁开了眼睛,这样朝上看,只能望见他坚毅的面庞,有若传神的石刻。 柔柔地弯了眉眼,顾温凉声音如同雨打过青石路,清脆又带了朦胧:“赐婚之事,可是真的?” 心里更想问的是,赐婚圣旨是你去向圣上求取的吗? 沈徹沉默半晌,而后轻轻落下一字,似有千钧之力:“是!” 顾温凉左腿上的痛意渐渐地远去,天上丝丝缕缕的细雨飘到脸颊上,又是酥麻又是寒幽。 她轻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那……你愿不愿意啊?” 沈徹深吸一口气,面色有些扭曲。 除了细碎沉稳的脚步声,跟在后头的丫鬟小厮也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动静来。 这是一道不好回答的题。 若回自己愿意,岂不显得太过扭捏?日后也更随得她无法无天了。可……若说不愿意,岂不就叫她找了借口好拒了自己? 临到最后,沈徹也没敢去看怀中人的眼睛,只沉沉地道:“莫乱想些旁的东西,先送你回府找大夫看伤。” 明明身体隔着这样近,一低头,便可覆上她的唇,心却似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顾温凉原本想着柔柔回他一句我也愿意,熟不知他竟这样回了她,顿时又羞又恼,索性不再说话了。 一路寂静。 待他们走到后山头,只有两辆马车侯着,顾温凉心中正疑惑,沈徹就开了口:“四皇子和秦衣竹呢?” 那守在此地的小厮才抬头望了一眼,便飞快地低下头道:“回殿下,四皇子说他还有事便先回府了,秦小姐也一起走了。” 沈徹皱眉,很快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无外乎是叫两人多多相处。 只是眼下这样的场景,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 他低头问怀中紧闭着双眼睫毛微颤的人:“皇子府的马车宽敞舒适一些,我抱你进去?” 顾温凉微微颔首,沈徹这才抱着她小心地登上了那辆尊贵宽敞的马车。 由于伤着了腿,顾温凉被沈徹放在垫了厚厚一层皮软垫的坐垫上,沈徹则坐在一旁,忍了忍还是问:“还很疼吗?” 顾温凉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怎样疼了,不碰就不疼。” 两句话下来,马车里便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沈徹一点一点地蹭到她身边,狭长的凤眸微闪:“温凉,你这样偏着身子累吗?” 顾温凉不明所以,抬眸只望见他低垂的瞳孔,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里头,竟是比山间的泉水还要清幽。 “若是觉得累了,本殿肩膀给你靠一会。” 才说完,又皱着眉心补充道:“此处距大将军府还有些距离,怕你受不住。” 顾温凉倏尔一笑,沈徹便将半边身子凑了过去。 车内偶有颠簸,顾温凉眸子开阖间眼前之物渐渐模糊起来,腿上的疼痛隐隐传来,并不剧烈却从未停过。 沈徹听着身旁之人均匀的呼吸声,抬眸望了望马车上晃动的流苏挂件,心弦绷得死死的。 临到头来,也还是不知道她心里所想。 肩头上的小脑袋动了一下,沈徹沉沉笑了一声,将她娇软的身子半揽在怀里。 香甜的气息萦绕在鼻间,沈徹修长的手指轻敲身下的软垫,目光幽深如古井,半晌方才轻蔑一笑。 左不过是个无所作为的世子,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大。 顾温凉是被脚上的阵痛刺醒,幽幽地睁开眼眸,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