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点点头,叫魏嘉先出去,她握住了宜宁的手,沉吟一声说:“你父亲……若是真的回不来了。咱们府上,也就是你我几人相依为命,明珠已经及笄了,我其实已经为她相看好了一户人家。那人家家世清白,孩子刚中了举人,虽说不算富贵,却是肯上进的。等明珠嫁出去了之后,府里就咱们祖孙三人。因此宗亲之间,也不可做得太过果决了。” 宜宁淡淡一笑:“祖母觉得宜宁做过头了?” 魏老太太叹了口气,默默道:“有些事……只有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明白。” 宜宁没有说话。在她看来,许氏对英国公府要是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她是绝对不信的。今日情绪是过激了,也许还是因为罗慎远的事。 她突然就觉得,觉得身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这是一种何等孤寂的感觉。 宜宁走出静安居,看到许氏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教魏嘉读书。魏嘉读一会儿就嫌累,把头靠着母亲怀里撒娇。许氏理着女儿的发,笑着说:“你读书不如你哥哥,他争强好胜,万事都喜欢分个高低。” 风吹起树影摇动,魏嘉张大眼说:“那多累呀!” 许氏捏了捏女儿的小脸:“咱们嘉姐儿不读就算了,以后你靠着你父亲、你哥哥就行了!我看你也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懂。” 宜宁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们不说话。 许氏也看到了宜宁,想起刚才那事自然对宜宁没有好脸色,僵硬地转过头去了。 宜宁这才别过了脸。 回到东园里,宜宁闷头睡了一觉。庭哥儿的功课也没有过问。 她突然就累得什么都不想过问了。 第二日醒的时候才刚到卯时。松枝听到动静之后点了油灯进来。卯时还没有天亮,但是外面的景色已经依稀可见了。小丫头绞了热帕子递给宜宁擦脸,宜宁边擦边问松枝:“我听说你常寄信出去?” “是寄给家里父母的。”松枝边给她穿鞋边说,“他们在老家总是不放心我。” “我记得你父母都是罗家田庄的佃户,不认得字吧?”宜宁继续问。 松枝勉强笑了笑说:“乡里的里正是认字的,同姓还出个秀才。他们拿去问这些人就是了。” 宜宁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梳洗好之后她靠着临窗的罗汉床看账本,庭哥儿从外面跑进来。他看到宜宁穿着一件宝蓝色敞袖的褙子靠着窗,衬得肤白胜雪。他赖在宜宁身边,要她去看院子里刚开的花。“祖母让大家去看那几株仙客来……就在东厢房旁边,开得可好看了!” 你今天的字可练完了?”宜宁翻过一页账本。 “那花是爹爹吩咐的。”庭哥儿说,“爹爹说花开得越热闹越好,花团锦簇的才好看。” 宜宁听了怔了怔,看到庭哥儿眨着眼睛看她,好像很疑惑她为什么突然怔住了一样。 宜宁决定带庭哥儿出来走走。 静安居的东厢房外,宜宁带着庭哥儿给魏老太太请过安。赵明珠与魏嘉性子不和说不上话,魏嘉玩着自己的毽子,赵明珠则跟丫头低声说话。 魏嘉看到宜宁就跟了上去,庭哥儿跟魏嘉玩得很高兴。两个孩子走一会儿跑一会儿的,宜宁追都追不上。她慢慢走在回廊上,正好看到魏颐带着小厮也走过来,遇到她的时候魏颐侧过身。笑道:“宜宁妹妹,我听闻你老家在保定?” 宜宁站定,见魏颐背着手离她远远的,她道:“魏颐堂兄这是什么意思?” “我自小在京中长大,没去过保定。”魏颐说,“宜宁妹妹对保定街巷应该熟悉的吧?我正打算去,还望宜宁妹妹跟我讲讲。” “青渠。”宜宁喊了一声,“堂少爷没去过保定,你跟堂少爷讲讲保定吧。” 魏颐听了脸一沉,她竟然用丫头应付他?他说:“魏宜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沈兄到现在都不怎么见人?” “那又怎么了。”宜宁淡淡地道,“我与沈玉的事,与堂兄何干?” “你……!”魏颐发现她的确伶牙俐齿,想起昨天她那般的强横的做派,摇咬了咬牙。 两个孩子玩着玩着跑着回来了。 庭哥儿跑到宜宁面前说:“姐姐,珍珠说有个郭副使来了。请你过去!” 郭副使来了? 郭副使来肯定是为了父亲的事,但上次的事不是解决了吗?她眉头一紧,让庭哥儿回去找佟妈妈看着。她带着人径直朝前院去。 郭副使正在前厅焦急地等着宜宁。 看到宜宁之后他竟然双目中泪光闪动,似有哽咽之态。 宜宁走上前,看他还穿着一身武官袍,心里更是不安:“郭副使,可是又有什么意外?”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