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那个方向动了两步, 却听流安道, “陛下, 太后有请。” 他心中了然,批起外衣朝安寿宫去。 静成太后双腿抻平了斜躺在软塌上,两个宫人在给她捶腿。她年纪未过四十,但先帝去后泰半时间都在为亡夫抄经祈福, 坐得久了,总会腿脚酸软, 每晚睡前都要让有手劲的宫女按过才能睡得好些。 瞧见傅彦行进来,朝他微微一笑。 两个小宫女忙跪地去请安,傅彦行让人退下去,亲自坐到一边去给母亲捏腿。他有功夫,手上力道比方才那两个宫女掌控得好, “母后怎还未歇息?” 他明知道太后召他所谓何事, 却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太后看他一眼, 觉得这个儿子真的是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开门见山问道,“你把人家女儿弄进宫来做什么?” 还是借了她的手,借了她身边的玉音。 前些时候还信誓旦旦说不想立后纳妃的人,转眼却弄了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进宸阳宫放着,静成太后如何不忧心, 身为后宫之主,于公于私都该过问。 傅彦行表情很淡,并未说话。 她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儿子弄进宫来的人,她自然是得帮他护着,可傅彦行不说话,她又弄不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怕自己想的太多,又怕自己想的太少。 “明天母后可召她来见见。”傅彦行却突然说话了,语气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静成太后眉头皱起。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他在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中意那个姑娘,并且想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中意。 可是,这却又从何说起? “哀家听说,她还未及笄。”她道,这样小,况且又是在濮阳长大,他是这个意是怎么中起来的? 傅彦行勾起一边唇角,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如墨漆瞳,不知想到了哪里去,脸上带着点他这个年纪的男子该有却很少在他身上出现过的邪气,笑道,“十三岁半,不小了。” 静成太后坐直身子,一双眼睛沉默地看着这个一直让她骄傲着的儿子。 容貌自然是极丰神俊朗的,又身量高大,允文允武。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但那玄色窄袖绣金龙锦绣常服穿在他身上,却被硬生生抬出几分翩然风姿来。长发尽束玉冠中,周身是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度,又一贯沉稳淡然,气定神闲,令人看不透。 即使没有这个尊贵的身份,只凭这相貌气度,也足能让女孩儿们倾心。 他若是对人中意,便该静静候着女孩及笄然后将人抬进宫来。这么早早便将人放到眼前,除了实在中意想时常看见之外,恐怕还有另个可能。 “她没看上你?”静成太后觉得有些诧异,问得直截了当。做母亲的人,自然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一等一的好,更何况她的孩子是这天下之君,的确是这世间最好的的。 傅彦行沉着个脸,淡淡道,“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静成太后:…… 方才是谁说她不小了的? 静成太后眼中带着点儿揶揄,她这儿子除了年幼时受过挫折,一路顺风顺水强大冷酷,没曾想如今却折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她有些好奇那萧二姑娘是个怎样的女孩子,便笑眯眯道,“那明日我就见见。” 傅彦行看着静成太后,道,“母后……” 以静成太后对他的了解,她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摆摆手,“你放心,哀家又不是什么凶恶老太婆。” “母后早些歇着吧,儿臣明日再来看你。”傅彦行微微沉下声音,站起身来。 望着他昂藏伟岸的背影,静成太后略微有些失神。 儿子大了,都没小时候那般听话可爱了。 宸阳宫偏殿内,涟歌将将睡实。望舒怕她半夜还要醒,特意点了安息香。她没多少睡意,便抱着手臂坐着守夜,恍然间瞧见一道黑影投射在外殿门上。 望舒心中一惊,披了衣裳蹑手蹑脚去开门,傅彦行朝内殿望了一眼,望舒侧开身去,低声道,“陛下,姑娘睡着了。” 傅彦行已拨开帷幕,走到床前。 安息香效用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