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常垣是个精细之人,他信似闲聊地偏偏将五十年前,唐岳松入京于钦天监供职一事透露给林步清听,却必然有其因由。 爷爷与唐家祖父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纪陶只听爷爷说过数次自己与唐岳嵩乃是少年挚交,唐家祖父携唐糖入京客居五年之久,老人家是个健谈之人,见识广博,轶闻趣事信手拈来……包括纪陶易容术的启蒙,亦是得自于唐岳嵩的指点。 若是唐爷爷另外还有过一段京城供职的历史,他绝没道理从无耳闻的啊。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唐岳嵩那个时候在小辈跟前,原是刻意避开了这件事实,故而连唐糖也多半被他瞒过去了。 至于爷爷的这门挚交当年究竟是怎样交上的,纪陶小时候一定是问过,但爷爷当时怎么答的?他自认也算记忆力超群,如今回想,竟然印象全无。 老爷子当时的回避,必是技巧高超恰到好处,纵是纪陶从小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却显然从未对此生过半点疑惑。 正于屋前凝神思虑,顺便守着唐糖归来,身后却有略显老态的声音:“哼,小子这样早?” 纪陶脸登时红到耳朵根:“外祖父午安。” “午什么?累得眼圈发青,尽可再回去睡个回笼觉。我们半山这个地方,时间过得慢,连天上的云都飘得慢些的。” 纪陶被他奚落得脸面全无,老头说罢回头就走,听见眼圈发青的小子在他身后唤:“您老留步。” ** 唐糖由小表弟岳棋领着往后山集市采买入山礼品,回府还给纪陶包了一份吃的,她料得老狐狸尚且起不了,毕竟…… 立在那无床新房外敲门无人应声,推一把门却开了,唐糖往门缝里喵一声:“三哥哥?再累也要起来吃东西的哦。” 无人说话,黑咕隆咚她也看不分明,只管挤进门去:“你猜我给你带的什么?听那屠户说,其实野牛血更厉害……我本想考虑买一点来喝喝看,嗬嗬……三哥你就不必喝了罢,吃这烤好的野牛腰就好。” 结果回应她的也只有一声喵,屋子里只有阿玉。 唐糖这才摸进去看,居然已经空无一人,老狐狸精力倒比她想的旺盛…… “阿玉,你可要凭良心,我就喝了一口……太难喝啦,估计你就喝不下。” 阿玉又不屑地喵了声。 唐糖有些心虚:“喂,你做什么这个样子?你可不许说出去,我原也没有作弊的意思,其实主要是怕把他弄坏……” 四下找不见纪陶,转了一圈才听舅舅说姑爷大中午的就被岳常垣给唤去了,已然用过了午饭,这会儿正在花厅饮茶。 唐糖立时紧张起来,追到花厅外又不敢贸然冲入,局促不安地在外打听,岳棋在一旁宽慰:“祖父又不吃人,平常可宠小孩子了,怎么可能欺负姐夫?” 阿步一直伺候在花厅之外,却是一脸的如临大敌,与唐糖私语:“小的一直细细听着,看这情形,三爷可能立刻要回一趟京城啊。” 唐糖大惊:“为什么要回京?” “听起来很要紧的样子,似乎是要去暗查一桩五十年前同钦天监有关的案子。” “……” 正当疑惑,纪陶却被岳常垣亲自送出来,老头儿拍一拍他的肩:“一路小心,糖糖在这儿自有她舅舅舅母照应,住在半山镇是最踏实的。” 纪陶看起来很乖,连连点头,一口一应。 唐糖同着舅舅一道被唤了进去:“你俩进来,陪我老头子接着喝茶。” 她不好意思违逆老人家,与纪陶都不得机会交谈,面上略微不快,阿步却还在身边凑热闹:“三爷是明晨走还是立刻走?小的要不要这就去备马?” 唐糖与纪陶擦身而过,压低嗓子问:“你真要独自回京?” 纪陶都不及使眼色,岳常垣已在里头急催:“糖糖还不进来。” 唐糖瞥他一眼,纪陶眼睁睁看着人入花厅,苦于无法交待解释,低斥阿步:“谁说我要回京?你只管备车备马,备完即来房中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