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枝头鸟儿啼啾,有着鲜艳的尾羽和灵动的眼眸。孙沛斐瞧着喜鹊,叹道,“这世上险恶之事太多,为何男儿都让女子来承担,她还那么年轻,还那么有才华,不该枯萎在这个地方的!” 午后范阳天光明亮,宜春郡属官将阿顾今年的租赋送到了范阳。阿顾封地在宜春古郡,享两千两百户实封食邑,每年这些人户都要将租赋上交给她,算的是相当大一笔不菲资财。天家贵女尊贵便也在此:每年都有国家供给固定收入,不完全依靠夫家,方可有底气过奢靡生活。宜春押送官吏杨灵与女官侍卫核对过缴送金额财物后,便前来向阿顾行礼,“下官见过宜春郡主。” “难为你了,”阿顾点点头道,“宜春离范阳千里之遥,押送这些东西过来一趟,怕是极辛苦的吧!” “此乃微臣分内之职。”杨灵道“郡主不必在意!” 阿顾微微一笑,“若是日后这路径不大通畅,便让郡守不必送过来了!” 杨灵闻言怔了片刻,眸中露出震动神色,瞧着郡主侧颜,忽的心中热血烹动,笑着道,“听闻郡主素性喜茶,宜春也产有一种散茶,臣带了一些过来,送给郡主,郡主瞧瞧可是喜欢?” “哦?”阿顾讶然,“宜春郡竟也产茶?” 杨灵闻言脸微微一红,“郡中有一座山叫明月山,山间产茶,虽香气极重,但茶性轻浮,因此不太卖的上价钱,不过是乡野农夫自己采摘饮用。”捧了一大钵子茶递到阿顾面前,“郡主若是喜欢,日后下官常常给你送来。” 一旁侍卫闻言几乎惨不忍睹,这位姓杨的小官着实不太会说话,自己都说了这茶卖不上什么价钱,如何还指望多得几分郡主看重?” 阿顾瞧着递在面前的钵子,倒生出了几分感念之心,嫣然笑道,“如此就多谢你啦!” 回到朝华居,阿顾取了一捧明月散茶放在面前仔细查看,见茶羹烘焙出色,茶根发白,上面生着细小绒毛,凑到鼻尖,只觉香气扑鼻。不由笑道,“这茶倒有几分有趣,我烹一鼎看看。” 红泥小火炉茶炉火旺盛,其上茶鼎中青碧色的茶羹沸腾翻滚,赖姑姑立在一旁瞧着阿顾烹茶,笑着道,“也不知郡主做什么那么喜欢烹茶,你自己又不能饮茶?” “许是那时候在大慈恩寺见着陆翁烹茶手法灵动,印象深刻,一直记得很清楚吧。”阿顾道,“就算我不能饮,茶香也可涤荡思绪,闲暇时烹一烹,也觉心中安宁畅快呢!” 赖姑姑瞧着少女映着炉火的侧颜,眼圈儿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一时顷,鼎茶烹成,雪白的刑瓷瓷盏中羹汤青绿,逸出清香扑鼻,阿顾低头略尝了一口茶味,只觉茶味清淡,余韵悠长,盈盈笑道,“姑姑也尝尝。” 赖姑姑收了心神,也尝了一口,“咦”的轻叹一声,“此茶茶味清淡,性子虽凉却浅,于郡主倒是不甚妨事,是可日常饮的!” “真的?”阿顾惊喜睁大眼睛。她素性爱烹茶,只是茶羹性凉,赖姑姑素来不允许自己多饮,也算得是人生一大遗憾。没有想到如今竟得了一种自己能饮的茶羹,且是自己封地所产,可当真是意外之缘,登时面上笑颜如花。 赖姑姑瞧着阿顾笑颜逐开,心软的像一摊子水。 郡主性子乖巧,这些年为了调养身子拘束的狠了,规行矩步,温补汤品天天吃用,这样那样不得碰触,算的是十分辛苦,一时想着,若战乱如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下场,何必还执泥于那些养身束条,还不若今朝有酒今朝醉,让郡主畅畅快快的过一段日子,说不得快活一些;可转念一想,目光又坚定起来:无论境况风雨多么飘摇,未来总还有无限的希望,因此身子康健方是一生中最大的事情,自然要以徐徐调养为主,半分不能轻慢。“知道郡主喜饮茶,”她笑着规劝道,“如今终于找到了一种郡主能日常饮用的茶羹,郡主十分高兴也是有的。宜春是你的食邑,日后喜欢,便让郡中之人年年供奉便是。只是有一点,”微微板了脸,“这茶到底还是凉性之物,只能热饮,放凉不可入口,也不能时时日日饮的过多。” 阿顾瞧着赖姑姑的眉眼,“姑姑的教诲,阿顾记下了!” “郡主,”银钿在外头禀道,“傅娘子和傅小郎君如今在外头求见。” “她?”阿顾微微露出诧异之色,随即绽放笑颜,“请他们进来吧!” 傅春露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色衣裙,因在“夫孝”之中,打扮的偏素净,但音容言语并无太多哀荣,款款道理之间,犹如睡莲一般清丽惹人怜惜。“奴家今日过府给舅父、舅母请安,因是记得郡主上次嘱咐奴家过来看望,今次就斗胆入朝华居拜见,还请郡主莫觉得奴家冒昧。” “傅娘子客气了。”阿顾笑着道,“我很喜欢保儿,你们过来我高兴都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