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未落,堂下忽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叫嚷声,“找到刘婆子了!” 公主精神一震,面上露出喜色,扬声道,“正好,将这个偷盗主家的贱婢押上来!” “公主,”一个婆子上前禀报,神情畏畏缩缩,“那刘婆子……已经,畏罪跳井了!” 刘婆子的尸首从井中打捞起来,已经气绝了。井台边压着婆子的遗书,上面用难看潦草的字迹写着:老奴刘氏,司职看守公主府府库,一时起了贪念,与景娘合谋盗窃府库财物,罪大恶极。如今公主归府,老奴思前想后,自觉愧对公主,不敢前往求见公主,只愿以死赎罪,求公主慈悲,莫要牵连家人! 公主看着面前血迹斑驳的遗书,只觉得头晕目眩,忙挥着手道,“快拿下去!”她虽然有心整肃一番公主府,却着实没有料到,自己刚刚回到公主府第一天,府中便出了人命。心中积郁的怒火被压制下去,一种略略惊惶的情绪渐渐泛了上来。 “公主,”宗庆之猛的站了起来,前行几步,朝着公主噗通一声跪下来,愤懑请道,“公主,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便是景娘和刘婆子勾结盗窃府中财物。景娘家中已经搜出多样府库宝物,刘婆子也已经畏罪自尽,到了这个地步,您还是这般袒护那景娘,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在众人面前猛的跪了下来,堂堂男儿眼圈竟都红了,竟有几分如虹气势。连选与庞子山二人也跪在他的身后,悲愤道,“那刘婆子监守自盗,确实罪该万死。只是公主菩萨心肠,就给她一个最后的体面吧!” 公主被这宗庆之和连选等人逼到面前,气势被打压下去,面上显出些许迟疑无措神色来。 阿顾陪在公主一旁,瞧的分明,扬声唤道,“阿娘。” 公主听到女儿的呼声,愣了一愣,转头去看阿顾。阿顾坐在一旁,粉面如雪,一双眸子看着自己,里面饱含着担忧和信赖。 她忽然就从女儿的这双眸子里汲取了勇气。 “这世上,圣人亦讲究除恶务尽。便是佛家,讲究慈悲为怀,亦有金刚怒目之时。”鹤羽殿中,江太妃对自己的话语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大慈悲寺中,她心有迷障,虔诚问询信远方丈。“敢问大师,金刚为何怒目?菩萨为何低眉?” “世间众人良善,只是亦有无道恶魔,祸害人间,”方丈双手合掌,宝相庄严,“所以菩萨低眉,是为怜悯众生;金刚怒目,是为降伏四魔,扫清丑恶,还人间一个清净天下。” 公主硬起了心肠,挺直脖颈,目光也变的坚毅起来。 这个人世间有冥冥终生,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良善的,总有一些恶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欺压良善,横行世间。自己便是做一回怒目金刚,斩妖除魔,终究也是为了守卫众生! “急什么?”公主扬声道, “所谓‘邪不胜正’,这世间做了恶事的人终究是会暴露出来。宗家令,本公主的供给全赖食邑上的赋税田货以及宫中赏赐,如今,丹阳郡的收入由家令你负责,虽然暂时没有出什么问题。但库房中千百样宝物,几乎丢了一大半,如今只有百鸟朝凤插屏这么几样东西找到了下落,其他的东西我还要着落着去找呢?” 阿顾捡了丢在一旁的刘婆子的“遗书”,和作为对照刘婆子留下的几册帐本,仔细查看片刻,扬声道,“阿娘,” 命碧桐将自己推到大堂中间, “这遗书不是刘婆子写的!” 公主一怔,“留儿,你说什么呢!”宗庆之面色难看,阴沉沉道,“小娘子,你年纪还小,可别乱说话。遗书上的字迹和刘婆子平日里记账的帐本一样,怎么说就不是那刘婆子写的了?” “我这么说自有我的道理。”阿顾扬眉,眉宇之间尽是自信之意,微笑着道,“我这一年来都在随圣人练书法。自然知道,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书写习惯,这些习惯几乎是一直都不会改变的。刘婆子留下的帐本上,写带心字底的字,下头心字的最后一点乃是用的折钩,遗书上书写:‘公主慈悲’,这慈悲二字心字最后一点乃是圆点,‘慈悲’二字帐本无原文,造假者没有在上头找到原字,便带上了自己的书写习惯,却没有想到,写字的人书写习惯是渊源一致的,到底露出了马脚!” “好啊,”公主顿时气怒,眉宇之间露出煞气,“原来这刘婆子竟是被人杀人灭口的!我几年不回府,如今这公主府中倒成了杀人窝了!府中既出命案,就不是咱们关起门来可以善了的了。伽兰,你取了我的帖子来,送到大理寺,让大理寺的官员来查查看刘婆子究竟是谁杀的。默莲,你派人将库房和邑司处围了,将所有的帐本取到这儿来,咱们,” 她声音凛冽, “一一对账。” 宗庆之的一颗心猛的沉下去。他自知自己这些年偷盗府库中宝物数量惊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