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吟答道,她正伺候着三娘子手脚凃施香泽,动作轻盈柔软,闻言抬头盈盈一答,赤儿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生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分外明媚,脆生生道,“罗姑姑到湖州的时候,挑中了奴婢和紫儿,奴婢便跟过来伺候了。” 赤儿伺候着三娘子褪了外裳,扶着她在床上睡下,扯好被衾,放下外头的帐子,最后用暗色灯罩罩住烛火,盈盈一笑,“娘子,奴婢们告退了。”将丢了帕子的铜盆丢给绿儿,抱着三娘子换洗下来的衣裳要退出门去。 三娘子急急支起身体,吩咐道,“把里面的那支鱼簪给我。” 赤儿一怔,不明所以,绿儿上前,将那支黄铜鱼形簪塞到三娘子手中,挨着三娘子耳边轻声道,“知道这是你大母生前留给你的,我之前就特特收起来了。” 三娘子手中攒着光亮的铜鱼簪,心中安定下来,抬起头来,朝着绿儿一笑。 赤儿略怔了怔,转过头来,望向绿儿一眼,目光晦涩。与绿儿一道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阿爷是中古时期中国人对父亲的称呼。《木兰辞》中有诗句: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这儿爷娘就指的是父母。 第7章 敢辞岁月久(之入京中) 驿站夜色静谧,三娘子睡在床上,睁着眼睛瞧着头顶帐幔,素青罗帐在静夜中轻轻伏在那里,恍如烟云。 短短的一日之间,她的前半生被全部颠覆,未来的生命竟是陌生,举足走出去,不知道遇见的会是什么。她本不缺乏面对新生的勇气,但前路一片迷茫,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 月色中天如水,三娘子以为她会辗转反复,事实上她很快就陷入沉睡。三娘子在沉睡之中做了一个梦。梦中一片花团锦簇,鸟语花香,恍若神仙之境。一对英俊的男女立在花丛之中,面容慈爱,朝着自己弯下腰张开双臂,喊道, “孩子,我的孩子……” 三娘子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阿爷阿娘的容貌。然而阿爷阿娘脸上却被一团明亮的光芒笼罩住,模模糊糊的,她拼命睁大了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楚。只是他们身上传来的气息是那么的温煦、慈爱,她一瞬间便沉浸在其中,只觉得心中委屈非常,想要扑到他们怀中,放声大哭,“阿爷,阿娘,我好想你们。你们怎么才能找到我呢?” 三娘子的泪水打湿了瓷枕,不知不觉间,天明欲晓,太阳挂在桃花梢头,晨露依稀,门外赤儿已经侯在外面,轻轻问道, “娘子,可醒了?” 她从床上支起身,吩咐道,“进来吧。” 听得门“吱呀”一声,赤儿和绿儿捧着铜盆和手巾进来,绿儿打起床上的素青罗帐子,赤儿撸起了中袖,在铜盆里拧了帕子,替三娘子净面,取了香泽为三娘子抹上,又捧了一个红漆匣子出来,打开匣子,取出里头的一对玉臂环,伺候着三娘子戴在手腕上,笑吟吟道,“这对玉臂环是湖州宋刺史送上来的,玉料是和阗玉,十分名贵,连接的兽面金合页其中一枚可以打开,方便脱卸呢。奴婢在刺史府上伺候的时候,听府上胡管家说,别看只是一对小小的臂环,要价可是要一千贯呢!” 绿儿抽了一口气,敬畏的看着三娘子腕间的玉臂环,金镶玉臂环玉料温润,兽面金页吐着咄咄的光华,看上去耀彩生辉。她和三娘子从小俱是在湖州顾家长大,从没有见过这么昂贵的首饰,一千贯银钱,在贵人生活里不过是一对臂环,但在穷人眼中却是一辈子也花用不满的财富。 三娘子听着也有几分讶异,却压在心中,略微一晃,让臂环落在袖底,腕细如雪。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用了朝食,这就上路吧!” 赤儿和绿儿齐声应了,取了朝食摆在案上。驿站有意奉承,这一份朝食备的极为丰富,一盘炒鸡子、一盘豆腐切丝,一盘鱼干脍、一份莼菜羹,最后是一碗红粳稀粥,端的是琳琅满目,赤儿捧了一个青瓷盏,送到三娘子面前,沥声道,“娘子请用。” 三娘子接过瓷盏,揭开盏盖,见淡紫色汁液盛在盏中,清新醇厚,尚散发着浅浅的香气,不觉心中微喜,启唇轻啜了一口,觉得汤汁入口有甘甜中泛着一丝苦涩,眉目微微颦起,不愿失仪,忍耐着咽了下去。一旁觑见的赤儿忍不住“颉”的一声短促笑出声,唇角微微抿起,按着心中的轻视笑道, “顾娘子,这是紫苏水,是贵人们用来餐前餐后漱口的!” “呀,”三娘子惊呼一声,尴尬至极,苍白的脸色上渐渐泛起红晕,犹如抹了一层胭脂。赤儿怔了一怔,为三娘子容光所摄,一时竟不敢再笑,慢慢沉默下来。 之后朝食,赤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