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好整以暇: “何必自欺欺人,想知道你那心上人梦里有什么么?有你。” “……她是不是告诉你,她不知你会在那棵树上,在尚不知你身份、只你在梅园曲池救她时,便心慕上了你?不、不,她一早便知,那是你。” “雷击木下一场好戏,让你注意到她,曲池英雄救美,让她顺利靠近你;石舫一舞,让她顺利跟着你入了须臾之地;啊,还有什么,还有那鸡血石簪……这些,通通都是计谋。你那心上人,不过是搭上你这驾车,从此青云直上,她对你,从头到尾都是算计……” 崔望指甲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血一滴滴落入地板,溅起了一汪血泊。 白衣瞥了一眼地面,摇头: “其实……你心里早便察觉不对劲了,对也不对?小伙子,自欺欺人,可不好。” “……梦?” 崔望从牙缝里挤出来,“什么梦?” “本君将你之经历,灌输成册,置入那女娃娃脑中,一旦时机成熟,她便自明。她看到了你的辉煌,又怎甘于成为地上的爬虫?一个心计这般深沉的女子,你又如何相信,区区一个英雄救美,就能打动她铁石般的心?” “……闭嘴。” 崔望咬牙道,“你闭嘴。” “小望望,莫要受了蛊惑!” 老祖宗在旁呐喊。 可似乎无用了。 道心本便不固,此时,所有的冲击、疑虑,以摧古拉朽之势,冲碎了那颗勉强黏黏合合在一块的道心。 崔望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身体却在崩毁。一丝一丝、化成雾气。 她骗他。 她总骗他。 她从头到尾,都不爱他。 “小望望!” 老祖宗急得从魂识海里跳出来。 白衣朝他举杯: “老友,喝一杯!” “滚你妈个蛋!老子当年眼睛瞎,才跟你称兄道弟!”老祖宗也顾不得魂魄飘于外,有散轶的迹象,不住地在崔望面前蹦跶。 反倒是白衣伸指,替他捏了下,悠悠道: “咱们那一辈,死的死,都走了啊,也只剩下咱们了……” 老祖宗那散轶的魂魄被捏实了。 “呸!活该你孤家寡人没人要!活着水性杨花,死也不肯死得安生,非要来祸害后辈!” 白衣眉眼温柔: “你这等幸运之人,如何知道,我们这些断命之人的痛苦。” “时时刻刻,如履薄冰,老天爷从头到尾,都不曾厚待过我,我又何必顾惜它?” “歪理邪说,我们就害你了?水湄被你害得不够惨?她可是我们当中天资最好的一个,若不是你,早在天上快快乐乐当神仙了!” “本君就知道,你暗恋她。” “暗恋个鸟!老子要喜欢谁,自己就会轰轰烈烈地追。” 白衣对这等对话,竟然半点不恼,他拨开老祖宗,看向快要完全雾化的崔望: “……本君发觉,这气运太好,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一个个都耽于情爱,这结局……也甚是无趣。大太阳底下,无新事啊。” “真真叫人失望。” 白衣叹声刚落,便“咦”了一声。 但见方才还在飞速雾化的崔望,竟然又一点点重聚起来。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