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流着流着,忽然就不流了一般。”他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着身旁这位年纪甚轻的内卫司指挥使。 长安站在太阳底下,因着重伤方愈血气不足,一张小脸白得通透,又因为弧度利落却不失柔和,再有袁冬松果儿几个真太监在一旁对比着,看起来其实还是挺女相的。 但当她转过脸来看着你的时候,你就不会将眼前人与女人联系起来了,只因那双眼里光芒实在太盛,而眼波却又太深,眉骨清俊而微透一丝单薄的冷峭,看人的时候有种波澜不惊的威势。这哪是一双女人能有的眼?便是政事院里的各部大人,也鲜有这样一双一个目光便能将自己置于众人之上的眼。 “这东边街上都有哪些店铺?”长安问葛月江。 葛月江一边回想一边道:“粮油铺子,云霞锦庄,通和楼,万宝源……” “万宝源是什么地方?”长安打断他问。 “赌坊。”葛月江道。 长安站着不动,抬手往旁边勾勾手指。 袁冬松果儿等六人凑过头来,问:“安公公有何吩咐?” “三条道上都有血迹,我们该先从哪一条找起?”长安问。 六人见问,不敢胡乱开口,面面相觑一番后,袁冬率先斟酌着道:“方才我们从西边这条街上过来,我注意到西边这条街上有座青楼,晚上二更,别处万籁俱寂,青楼却是正热闹的时候。若我是凶犯,我断不敢从西街逃离,因为稍不注意,就会落入旁人的视线。” 松果儿闻言得了提点,忙道:“东边街上有赌坊,夜里应该也是热闹之处,所以依我看,我们应该往南边那条巷子里去找。” 长安没吱声,倒是当真起步往南边的巷子里去了。 青石板上的血迹隔几步便会出现一处,长安循着这条血迹走得极慢,目光不住往巷道两侧的房屋门前扫来扫去。 葛月江袁冬等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见她如找什么物件一般在地上搜寻得仔细,只得也跟着一路乱看。 走到从街道口往里数左手边的第五扇门前,长安忽然停了下来。 她看了看门前的石板,又抬眸在紧闭的木门上仔细看了看,随即朝葛月江打个手势。 葛月江上前,一脚踹开那原本也不甚牢靠的木门,率人冲了进去。屋里传来一阵呼喝打斗之声,转眼便归于平静。 “安大人,人已经都控制住了,您可以进来了。”葛月江来到门前对长安道。 长安进门一看,屋里一男一女,女人瑟缩地站在一旁,男人则被押住了胳膊,正愤怒地瞪着她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嘘!”长安竖起一指抵唇,看着那男人似笑非笑道“别激动,看看,肩上的衣服都被血洇透了。” 那男人闻言一惊,本能地低头往自己右肩一看,右肩衣服干干净净,根本没血洇出来。他自知上当,再抬眸看向长安时,长安却已老神在在地在堂屋的桌旁坐了下来,吩咐葛月江:“把他衣服扒开。” 葛月江上前,一把扯开男人的衣襟露出右肩,见肩上厚厚缠着一圈布带,布带上还裹了一层棉花,这才没让血透出衣服。他在男人龇牙咧嘴的表情中将包扎伤口的布带也扯了下来。 长安抬眸一瞧,只见男人右肩上一道伤口足有三四寸长,上面应该上过伤药,但伤口实在太大,那伤药盖不住,已被血冲掉不少,以至于一眼望去血糊糊的一片狼藉。 “啧啧,这么大的伤口,若不好生治疗,可是会死人的。”长安一脸怜悯。 “狗官,要杀便杀,少在这儿假惺惺!”那男人骂道。 “安大人,别跟他废话,直接押去廷尉府大牢,自有人‘伺候’他。”葛月江道。 长安摇摇头,道:“不急,派人去找个大夫来,先把他这伤治一治。松果儿,闻见灶间鸡肉香没?还不赶紧去看着点,别烧干了。” “哎。”松果儿兴高采烈地去了。 长安示意袁冬把屋里那女人带到她面前来,问她:“你是他婆娘?” 女子低垂着小脸摇了摇头。 “相好?” 还是摇头。 “那你是谁?”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