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砍下了滕初的一条胳膊。 鲜血四溅,滕初痛得昏了过去,看守犹嫌不够,又将她吊起来,每一个时辰抽掉一块她脚下的石板。 前后足足花了十个时辰,滕初才被吊死。 “我死了快十六年了。”滕初道,“坑里的那些姑娘,都是因为不能再生育而被杀的。” 听完滕初的讲述,这夜所有人都没能睡着,除了因为害怕而早早躲进了马车的许道宣。 第二天,一行人气氛压抑地继续赶路。 许道宣对此无知无觉,他胸前的小布包不知出了什么情况,时而发热,时而冰凉,这让他很是不安,亦完全失了玩闹的兴致。 赶了整整一天的路,一行人择了个靠近河流的平坦地露宿。 许长安拿了空了的水囊,薛云深见状跟了上去。 两人去河边打水,不料又在河流对岸碰到了昨日遇到的行商。 “巧了,又遇到二位。”领头的男人率先招呼道。 “不巧,林中河流仅此一条。”许长安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你怎么说话的!”一个双颊凹陷的男人站了出来。 “你怎么说话的?”薛云深反问。 “老五。”领头的男人淡淡地扫了眼身侧,紧接着朝对面的许长安薛云深两人拱了拱手,“我兄弟说话不过脑子,还望二位别介意。” “好说好说,”许长安拉住想要化身脱缰野马的薛云深,“阁下回头管好就行。” “你!” 眼见两人走远,被大哥拦住的老五气结道:“大哥!” 大哥却没再理会他,只接着指挥余人扎营。 至此,互相打了个招呼的两方人,勉强算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安无事。 许长安向来睡眠极浅,这日到了半夜,他隐隐听见半夜河流对岸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行商一队人遭遇了什么不测。 许长安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沿着动静走到距离河流不远的一处大树旁边,才堪堪停住脚步,便见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火光杂乱,人影攒动,潜伏在灌木丛里巨大花卉,抖掉了身上做隐藏用的杂草,而后张开了狰狞的花冠,一口将一个壮硕的行商吞了进去。 “老八!”眼见同伴被吞,晚间许长安见过的男人老五,登时肝胆俱裂。他嘶吼一声,想也不想地挥刀刺了过去。 无意间瞥到这幕,折腰往下一矮身,险险避开食人花口器的大哥,厉声提醒道:“老五小心!” 话音未落,老五就让身后,另一株才显露身影的食人花,随口一叼,叼去了半边身体。 脸上残余仇恨且茫然的神情,老五仅剩下的小半身体无力再支撑,直接往前一倾。 鲜血混着惊恐,汩汩流了出来。 短短片刻里,十余人的商队,已折损了两位。原本还企图抵死顽抗的其他行商见状,殊死一搏的勇气当即被吓没了多半,残存的小部分只够阵脚大乱的他们,纷纷大叫着跳进水里。 行商想寻觅一条生路,往河流对岸跑,却不曾料想河流里头居然也潜伏了食人花。 花冠鲜艳的食人花,嘴里含着半截人身,哗啦地从被鲜血染红的水里窜出来,惊起了一阵半丈的水花。 许长安猛地伸手捂住了嘴唇。 水里,岸上,树上……擅于伪装的食人花此时全大喇喇地现出了痕迹,犹如包饺子般严丝合缝地将商队围了起来。 “八、九、……十三、十四……” 借着枝桠与夜色的遮挡,藏于树后的许长安嘴唇嗡动,无声地数了数食人花的数量。 大大小小的食人花,超过了二十之数,几乎是阖家一府人的数目了。 在什么样的前提下,会阖府出动? 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这群来势汹汹的食人花,多半是来找商队寻仇的。 思及此,缺乏一战之力的许长安当机立断,决定回撤。 哪知正在他抬起脚,企图小心翼翼地往回退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长安你在干什么?” 被一泡尿憋醒的许道宣,迷迷糊糊地提上了裤子。他见到前方许长安的背影,自然而然地出声问道。 许长安蓦地扭过头,刚想示意许道宣噤声,却已迟了一步。 听见声音,一株色泽鲜艳无比的食人花,扭动花冠朝许长安的方向望了过来。 “快跑!” 望着飞奔而来的食人花,许长安拽起许道宣扭头就跑。 可惜越是慌乱,越是容易出错。 许道宣心慌意乱之下,不小心绊到了枯枝。 紧接着扑通一声,许长安发觉掌心一空。 追过来的食人花猛地跃了过来,半空中张开了充满粘液的花冠。 许长安睚眦欲裂,失声大喊:“道宣!” 但是预想中的,许道宣被吃掉的情况并没有发生。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