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恩人,正是。” 听见这个“屡教不改”的称呼,段慈珏忍不住伸手掐了把眉心。他将马系在路边的柳树上,便楚玉道:“我陪你去。” 楚玉原本想说打水很简单的不用恩人帮忙了,结果对上段慈珏的目光,又犹豫了。 “可能是恩人想顺道走一走,毕竟骑马久了屁股是很痛的。” 楚玉想着,没控制往段慈珏大腿往上脊背以下的部位睃了一圈,接着点头同意了。 段慈珏被楚玉的视线一扫,登时有种屁股不胜凉风的错觉。 他勉强压下这种诡异的感觉,朝楚玉走了过去。 两人去打水了,许道宣钻入马车,去看刺变得更软绵的长安,留在原地的林见羽松开缰绳,让马去吃草。 就在他靠着柳树就地休息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极其细嫩的尖叫。 林见羽闻声,立马回手按上了后背的长刀刀柄。 没等林见羽有什么过多的举动,一个绿孩子忽然变戏法似的从泥土里冒了出来。 那是个浑身上下都绿油油的小孩子,左右不过三四岁,穿一件嫩绿色的小袍子,除开皮肤,头发眉毛皆是泛着淡淡的绿。 绿孩子胖乎乎的手指捂着脑袋,绿色大眼睛里盛满了痛出来的大颗泪珠,神情很是委屈地望着面前比他高了五六倍的黑马,仿佛马嘴里咀嚼的不是新鲜的马草,而是他的脑袋。 “发生什么了林大哥?” 在林见羽打量绿孩子的时候,许道宣推开了马车的小窗户。 “我好像听见了叫——”许道宣显然也看见了那个绿孩子,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坚持把话说完了,“声。” 不料绿孩子听见许道宣的声音,回头一看,当场吓得哇地哭了出来。 一次哭一边奋力迈动小短腿,绿孩子跑到了林见羽身后,扒拉着他的长衫就爬了上去,紧接着轻车熟路地把自己的脸藏在了林见羽的大胡子后面。 多肉生里头一回当树的林见羽:“……” 饱受打击的许道宣:“……” “我有这么可怕吗?”陷入自我怀疑中的许道宣问许长安。 “有点儿吧。” 许长安可有可无地安慰道,他撑着身体坐起来,透过马车两旁的窗户往外面看去。 然后许长安径直对上了一双绿眼睛。 紧紧抓着林见羽的头发,绿孩子从他脑后探出了一颗脑袋。 “这孩子怎么是绿色的?”许长安想,他的眼神犹如看着自己刚生出来的大侄子,充满了不可置信,“难道他是绿萝吗?” 然而不等他发表什么高见,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一道清晰软糯的嗓音。 “娘!” 冲着许长安的方向,绿孩子兴高采烈地嚎了一嗓子。 “他在叫你吗?长安他是在叫你吧?” 许道宣满脸人生惨遭毁灭的绝望。 许长安喉咙滑动两下,否认道:“不,他是在喊你。” 两人互相推诿的片刻功夫里,许长安眼睁睁地看着绿孩子快手快脚地从林见羽身上爬下来,颠颠地跑到了马车……的右后方。 “娘!” 稚嫩又欣喜的叫声,连着急促马蹄声响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许长安刚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句冷淡至极的声音。 “下去。” 这道嗓音许长安很熟悉。 下一刻,一道绛紫色的身影从马车后方慢慢踱了出来。 薛云深生平从未如此狼狈过。 素日里打理地一丝不苟的乌黑长发,在疾驰中被颠散了,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侧。 他指骨分明的手指让缰绳勒出了血痕,两缕细细的血线自虎口蜿蜒到了食指指尖,露出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甚至于洁净的衣袍都蹭脏了一大块。 腿上扒着一只绿孩子,薛云深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他身后,一匹剧烈喘息的大宛良驹,忽然间口吐白沫,努力挣扎了数息功夫,最终无力回天地轰然倒地。 仅用两个时辰便追上来的薛云深,把扒在腿上的绿孩子撕了下来,看也不看地朝林见羽的方向扔了过去。 兴致勃勃地看了半天戏,被猛然加入戏码中的林见羽顿时一惊,下意识伸手接住了绿孩子。 而后另一个体积更庞大的东西扔了过来。 许道宣险险地在空中折了个身,及时避免了面朝黄土屁朝天的人间惨剧。 等他心有余悸地转过身,刚好看见马车车的小窗户砰地一声合上了。 “现在怎么办?” 许久,许道宣问。 林见羽看了看怀里怕得不停颤抖的绿孩子,又看了看不远处打完水回来的楚玉段慈珏,摇了摇头,表示这个局堪不破。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