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汉人也开始留这种胡须。高祖认为是在不美观不洁净,于是让太子开始倡导年轻男子剃须。再加上剃须显得年轻,实际上又是个麻烦活,不是天天有人伺候一般人都没法隔一两天的刮干净,年轻不蓄须作为世家风尚就成了社会上的时尚。像崔式这种不要脸的,都是拖到了三十多岁才肯承认自己步入中老年男人的行列,渐渐开始蓄须。 早些年都是世家、文人净面,后来渐渐各城内市民人数激增,都开始追逐这种风向,这一行当又需求量大,如今已经满大街都是净面的摊子了,有些手艺实在是好,崔式修鬓都偶尔去外头街上了。 妙仪好像看见了他的胡子,这才觉得熊裕不是以前的小伙伴,是个离弱冠没两年的男子了。她忽然有点奇奇怪怪的小隔膜和别扭,拈着棋子都不敢看他,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舒窈和丫鬟们的那些嘱咐,老觉得他沉沉的呼吸都隔着桌子拢过来。 熊裕本来是想着就算在家练习,她要是没有对手也不会成效太大。虽然不知道后头事情会怎么样,或许他连走到六弈的赛场上都做不到,但至少和妙仪练习练习,最后推她一把吧。却看着妙仪有些心不在焉的扭来扭去,熊裕甚少见她在棋盘前这样不安定,有些好奇:“怎么了?你是让什么虫子咬了么?” 妙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点烦的把棋子一推:“不下了不下了。聊聊嘛!” 熊裕怕她问棋院的事情,他实在是说不出口祖父已经被人毒哑了一事,也说不出自己的奔波挣扎和担忧。在她心里,棋院还是以前那个小伙伴一起闹腾腾,有争吵矛盾却也互相较劲的地方。 熊裕紧张道:“要聊什么?” 妙仪歪头,想了半天:“你干嘛要帮我挡那个箭啊!” 熊裕一时哑然:“……我只是当时的反应罢了。觉得后面好像有危险。” 妙仪趴在桌子上,手臂搭在桌沿,袖子滑上去,她实在太好动,带不得玉镯银环,只系了一根彩绳,松松垮垮的套在她细瘦的手腕上。她就像是一个实在找不到话聊的多动孩子,恨不得一会儿问问天为什么蓝人为什么死一样,随便找话说。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心没肺的顺嘴问出来了:“那你为什么要亲我啊?” 熊裕正在望着她手腕发呆,一时没有听见。 妙仪又觉得这话让远远站在外间的丫鬟听见不太好,又以为是他故意装听不见的,撑着桌子跪在榻上靠近他。手一拿走,熊裕猛地反应过来,她却拽住他耳朵,一手拢着嘴边凑到他耳边问:“我说呀——你为什么要亲我呀!” 这声音一点都不算小,熊裕只觉得自己耳朵里灌满了轻飘飘的气体,他回过头来,脸有些不容易看出来的涨红,结巴了半天道:“——都过了多久,你怎么还问。就算你问我,我、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没多想——” 后来想起来,明明只是碰了碰额头,却让他想了很久的事情,熊裕自然不敢说。 妙仪有些失望,有些感同身受:什么呀……原来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呀。 妙仪推了他一把:“不过脑子!” 熊裕回头瞪眼:这话居然用来说他? 熊裕:“这种事情有没有什么所谓的,你、你别太当真了。” 妙仪听了他这样的话,居然有点不高兴:不当真算是什么呀? 妙仪道:“我也觉得没多大的事儿,不用当真!这都很随便的,我也亲过肉腿和香肠,我也亲过阿姐!”她说着,就跟逞强似的,忽然一把抱住熊裕的脑袋,在他脑门上磕了一下。 熊裕只感觉她两只跟捂不住他耳朵似的小手抱住他的脸,这丫头好似是拿兔牙顶着嘴唇在他额头上磕了一下似的。 熊裕被她的双手冰的哆嗦,惊愕的抬头。妙仪则是自己的磕痛了自己的嘴唇,她往后退了退,捂着自己的嘴不肯喊疼,道:“就是不算什么的——” 话才说到一半,对上了熊裕的眼神,她说不出来了。 熊裕不如说脸上有些恍惚、有些惊喜、有些难以言明的复杂,之前熬红的眼眶,深色的眼底,好像套住了她,妙仪这才后知后觉,却只感觉有一只手探到肋骨之间捏住了她的心。 她从小到大,一些羞耻心姗姗迟来,她坐回了榻上,竟然有些坐立难安。 熊裕捂了一下脑门,刚要开口,才说出一个音来,妙仪腾地从榻上站起来,捂着嘴急急忙忙喊道:“就是不算数的,我也不知道的!”从屋内冲了出去。 丫鬟在外头泡茶,妙仪下棋一般不要人伴着的,那位熊家郎君也是妙仪小时候的玩伴,她们就隔着一道屏风,想着也不要紧,看见妙仪冲出去,也吓了一跳,连忙提裙跟着跑出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