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跑来避难。” 修:“哦。” 舒窈:“傻了呀,你就会说这个?” 修:“……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好不好?” 舒窈:“挺好的,蜀地很安全。我知道了很多你的事情,但这两年却不知道。你还好?” 修微微抬眼笑了一下:“我觉得挺好的。” 斗笠往上抬起来一点,夜色中他面上疤痕并不明显,却也仍然存在。舒窈鬼使神差的开口:“你把斗笠拿开,让我好好看看你。” 修连忙又低下头去:“不成。” 舒窈叹气:“有什么不成的。我知道你身上有烧伤,我想看看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修往后退了半步:“不行不行。” 一下子又沉默下来,明明就是都有满腔的话要说,却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意味。 舒窈:“你会要走么?会离开蜀地么?” 修摇了摇头:“我来了蜀地已有半年多了,只是之前并不在这附近。” 舒窈:“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今年要在涪陵过年了。你来不?” 修:“啊?什么……” 舒窈恨铁不成钢:“你要来我家吃年夜饭么?” 修涨红了脸,憋了半晌道:“我、我……我应该、应该能来吧。” 舒窈摆弄着袖子,听了这话瞪眼:“什么叫应该能来吧!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你要是不来,我也不给你备筷子!” 修:“来来来。你、你就自己住在这里呀?没没没有别人么?” 舒窈似瞧透他心思似的斜眼:“还能有谁!有喜玉正在外间坐着呢,咱们说话估计都让她听见了。” 修讷讷:“那就好……” 他复又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 舒窈挑眉:“我又没说什么。我反正就住在这儿。以你的武功溜进来也不是难事,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吧。如果你的确闲得慌。” 若说前头种种表示,只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如今的话算是大胆了,将某些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事情挑到眼前了。 修直觉的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头乱蹦,动静能把屋檐上的薄雪震下来。 修这一刻没想太多:“——好。我我来了,你、你别嫌我烦。” 都是半大孩子的时候,想家族想朝政反正就是想着不可能扯上关系,忧愁不堪。到了几年之后,反而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了,一切让开路,一切缘分运气都到了这时候,好似只为了两人在静谧的院落里这一眼。 舒窈笑了一声。 修抬起头来,这才认真仔细的看她,她打扮的并不鲜艳,明明头上没有带花,他却有一种看向花丛的错觉。隔了两三步冰冷的空气,她脸颊莹润,神情似笑非笑,明明是那样一个凉凉的人,却使得他有一种被热腾腾又生机勃勃的艳色笼罩住的感觉,仿佛灯光七彩,万物在夜色下光彩焕然。 修傻傻忘了用斗笠遮自己的脸。他忽然伸出手去,唐突的抓住她手臂。 这太用力太过分了,他觉得自己碰到她,就像是烙铁扎进雪水里,从他掌心隔着几层衣服碰到她的地方,滋滋啦啦窜出一片青烟。舒窈也被他吓到了,条件反射的惊慌唤了一声。 她嗓音本就娇娇,就唤了一声,没骂人,抬头大概是因为他面上表情太蠢太可笑,丝毫没有威胁性,她扑哧一笑。 修惊慌松开手来,朝后倒退几步去,连忙道歉。 道了歉就想跑,舒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擅长逃跑了,修跟见了哪位高官似的,躬身行了个奇奇怪怪的礼,窜上房顶跑了。 舒窈从窗子里探出头想瞧,屋檐遮挡了她的视线,只听见房瓦上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这头踏到那头,似乎还滑了一跤,砰的摔了一下,跑的更快了。 舒窈笑着站在窗边一会儿,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了,这还恋恋不舍不愿意合上窗,这会儿坐到镜子前看自己,又觉得自己哪儿都好看了,不停的对着镜子又挑眉又笑,好似在寻着哪个角度最好看。 她躺下之后,第二天一睁眼,天已经大亮,光闪的她有点睁不开眼来,几乎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夜梦,掀开床帘才发现窗前的瓶子内插了一支红梅,桌案上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有木雕有镯子有胭脂有簪子。 她抓着床帘站起身来,就看见喜玉捧着两株白梅从外头走来,道:“咦……这是谁插的花?娘子一直不都是不喜欢红梅,嫌太艳么?” 舒窈笑:“谁说我不喜欢。我现在觉得挺好的。”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