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走过泽的身边,看着心思深重的泽,漫不经心道:“我倒不知道,崔三与胥关系如此近。” 泽抬起头,皱眉:“你什么意思。” 兆耸了耸肩,转头走了。 泽回头望向殷胥,果不其然看他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崔三。 当初在万花山,他一直都与崔三同行,虽说从结果上看来,殷胥不会是那次的刺杀的背后之人,但他与崔三也确实像是早就相熟。再联想到刺杀的罪魁祸首和贺拔家有关,崔季明去探望过了牢里的贺拔庆元…… 崔三若是真站在胥那边,这倒是崔家打算两边都抓着。崔三做着修的伴读,指不定她还是个两头的细作…… 他越想越深,眉头紧皱。 ** 殷胥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来找嘉尚。 长安城南有一大片村落,嘉尚所在的慧永斋正在此地。听这名字,好歹该是一座古朴小寺,却不料只见一茅草院外歪歪斜斜挂着这三个字,院内有鸡鸣和机杼声传来,马车停在外头,殷胥一身素色深衣,踏下车去。 门未关,他一打眼便看到嘉尚正带着打满补丁的围裙,穿着草鞋在织布。 一边织布,一边哼歌,脚边一群啄米的鸡。 上次被嘉尚的高深莫测震惊的殷胥,这一次又让他如此家常的生活给震惊了。 第一次见自己把男耕女织干全的大和尚。 嘉尚没抬头:“殿下,还请进。” 殷胥对耐冬一点头,背手走进来:“本以为你该在哪个破庙古刹内衣不蔽体。” 嘉尚笑:“此地本有庙在,只可惜宗派不同,我这个净土宗的散人,还进不去那空宗的庙宇。” 殷胥确实知道佛宗内部也分裂有派别。各朝各代虽有不少帝王笃信佛教,在大邺,寺庙也成为了宣扬律法、收纳传染病人、开放民间集市的主要地方。但佛教盛行,大量青壮年成为了不必赋税的僧尼,佛门势力越来越庞大,各个寺庙富若世家,修建的瑰丽堂皇堪比皇城,必定会威胁到朝廷。前朝灭佛之事亦有,大邺自高祖时期也只是扶持道门,较为温和的一直压制佛教。 只是中宗却是个笃信佛教的,他多次派高僧前往西域取经,慈恩寺高僧也开始插手政局,佛门盛行之时,也分裂出了各个教宗,教宗之中争斗不断,却也愈发繁荣,如今佛教的盛行在大邺已经是避不过去的坎。 殷胥道:“空宗是这些年兴起的新宗派?我记得天台宗几乎占据了慈恩寺,怎会在长安周边又有新宗派如此兴行?”他前世扶持道门,对佛宗了解并不深。 嘉尚笑道:“殿下当真是不太了解佛门,天台宗兴盛了不到二十年便衰落,而空宗则已已经遍布民间。他们不似天台宗那般大肆修建庙宇,一直低调行事,所以大兴宫内几位都不太知晓吧。” 殷胥自然知道佛门盛行对于朝廷的影响,皱眉道:“遍布民间?” “富密贫空。空宗推行‘不取贫贱,心系一佛’,又不言根性,只推渐行,在百姓之中修空宗之人大有。他们很多人并不登堂,剃发后草鞋布衣行走世间传播佛法,性情坚忍。本是南地小教派,没想到如今发展的连东京洛阳也几乎都是空宗法嗣。”嘉尚叹道。 殷胥皱眉:“既本是佛法教派,占据寺庙也无律法管束了。那你又如何在这里落脚?” “有个好心的郎君,不但在西域救我一命,听闻我被驱赶出来后,还给了我一些银两,我想这不事生产靠嘴来忽悠别人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还不如跟每当和尚时种种地织织布。” 殷胥没怎么离开过皇宫,可以说是连会跑的鸡和织布机都没没见过,有些好奇却佯装不在意的观察着院中的一切,随口问道:“哪位郎君,如此好心?” 嘉尚低头道:“您想来问我的那位。” 殷胥皱眉。 殷胥的确是想来问崔三之事。 他承认自己总是心眼细,崔季明与他说起那册高祖的手札时,对于为何会懂文字的理由可以算得上敷衍。她在口头上胡说八道糊弄他,也不是第一次两次了。 但殷胥却将她那句“您前行的路上,或许不必有我”的话,噎的翻来覆去寝食难安。 他便又将那高祖的手札翻出来,当初崔季明谨慎珍重的读来,她所说的字与纸面上字体写法,殷胥都拼命记住了大半,再对照他以前整理过的,他几乎可以看懂绝大部分的内容。 正是因为能看懂,读到前头被崔季明跳过的内容,他才心惊。 高祖为何自称活了一白多岁?他以前是商人……?几千年历史? 就连后头许多内容,殷胥细细读来,也发现有许多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