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这趟狼狈归途的终点,等着的人却是激动而期待的。 崔式的确收到了信,却没估对时候,崔季明到长安的时候,他正怀着这份期待,在家里晒太阳浇花。 另外一个人,收到的消息,就只写了一句崔季明大抵的归期,他便也有法子对付这种不确定的时间。那就是等。 正月不上课,皇子年纪大了,出宫也都比较随意。 如今以不像半年多以前,他想去哪儿,有的是办法让人找不着痕迹。 可殷胥也不知道自己是心虚还是怎样,非带上了郑翼。头一天,两人还在西城门内大街上一座棋楼上等,后来便挪到了最靠近城门的茶摊……到今日,他们已经坐在了西城门几里路外的长亭里了。 郑翼觉得要是九殿下等的人再不来,他就能一步步往西挪到楼兰去。 不过今日好似来了。 远远一队薄甲的护卫从西边而来,护送着其中一辆低调却宽敞的马车。纵然这些贺拔家兵卸去黑甲,低调的扮作护卫,可就他们的骏马与饱经战争洗礼的神情,也可以辨认的出身份。 殷胥腾地站起来,跨身上马,去寻找或许是红色的身影。 然而没有,一队中显然都是成年男子。 ……难道崔季明在坐车? 郑翼手搭凉棚,一眼认出来这些卫兵,道:“居然等的是崔三,她那脾气会去跟个娘们似的坐车?” 队伍渐渐靠近,可由于长亭附近可以算得上车水马龙。不少从西域跑回来的富商官宦都在这里碰上了迎接的家人,以至于造成了小范围的堵车,贺拔家兵护送的马车就堵在了亭边。 殷胥有些紧张的盯着车帘,没一会儿,就看到一只手拨开车帘,半张脸从后头探出来。 “周宇,怎么回事儿啊?你这是要带我来买菜么?城外还建了新的菜市场?”崔季明嘴里叼着不知道路上从哪儿扯得细枝,笑盈盈的将下巴放在胳膊上。 瘦了,脸上有晒伤冻伤的痕迹,下巴上有一道没好全的细疤。 看她好好的,他反倒觉得那小伤疤不心疼,只解气。 不安生的家伙,看你还往外跑都成了什么样子。 他心里小声骂道,一眼望过去,没有对视。他却一下子体会到什么叫心里的冬雪瞬间化开。那道封存五个月的冰河,化作了早春的水,浸入土中,催发出绿芽来。 一点他独自置气的心思。一些萦绕令他烦躁的噩梦。 此刻都烟消云散。 殷胥自顾自心里道:我原谅你了。 与他内心能写成三千文章的念想相比,崔季明活像是从村里进城的大爷,无赖般扒着窗框在吼:“能不能先让让道,谁不急着回家啊!咱懂点交通秩序行么,叙旧的能不能别把车停在路中间就哭啊!” 殷胥:“……” 她说完,交通状况也只好了一点,马车挤在一道总是麻烦。崔季明就趴在马车窗框上百无聊赖的等,如对付仇人般在牙齿间磨那根细枝,她的目光随意的朝亭子这边转来了,划过殷胥和郑翼。 然后就转开了。 殷胥:“……?!” 竟然敢装不认识他?! 殷胥心中竟然想,不会是离开半年,她甚至都忘记他的存在了吧。 他也颇为荒唐幼稚的策马经过崔季明的车边,拽着郑翼,装作与他说话似的聊了几句。 崔季明愣了愣,顺着他走过的方向偏头。 殷胥回头看见她侧头思索的样子,隐隐想磨牙,又装作无事般跟郑翼转回来了一点,轻声道:“……不知道你堂叔什么时候回来。你纵然思念,总这么等也不行吧。” 郑翼:……妈哒现在到底是谁心里揣着思念俩字,谁就天打五雷轰! 崔季明半天才想起来,咧嘴笑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