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爷一听他这点出破绽的话,变了脸色。 这回先上的是龚爷! 他看得出崔季明刀法直接,如今手里拿的武器对她来说虽不沉重,相比身高与臂长来说却太大了。他也不耍什么装模作样的抡旋,只往她战身刀上点去,连击几声回荡在客栈内,一楼的看客也感觉到了外头氛围的不对,再坐不住,这几声刀剑相交听入他们耳朵里,仿佛成了催命的梆子。 崔季明轻叱一声,双手搬刀,胸口贴紧刀背,将一把大刀玩作短兵,整个人往龚爷贴过去!斩马刀抽回,崔季明脚尖在龚爷膝下一踢,长柄长刀的斩马刀因这一下失去重心抽不回来了,宽如盾的战身刀的刀面已经朝他胸口推来! 龚爷惊出一脖子的冷汗,往后一仰,躲得狼狈,若是战身刀的自重往下一压,他能活被这十斤重的刀和崔三的力道压碎肋骨!他一手猛然抓住战身刀的刀背,用力一拧,将刀刃斜切向崔季明自己! 她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能够随机应变的老江湖!江湖道上有一句老话,谁不怕死,谁先死。向龚爷这样怕死怕到骨子里的老混蛋,对待死亡早有过千万次绞尽脑汁的成功逃脱。 崔季明大惊,鞋底在地面一踏往后退去!可她还是力气太直,被自己的刀刃扫到衣襟。 一老一少,两步开外,各自吓得惊魂未定,崔季明甫一站直,怀里头却有个小东西掉了出来。 在寂静与喘息声中,这一声掉在地上的脆响,就像是一滴雨忽然砸在了睫毛上。崔季明低头看去,地上躺着一截竹笛的末端,在地上滚了一圈。 她盯着竹笛回不过神来,又意识到是生死关头,一激灵清醒过来。 崔季明动作极快的一滑身将那小半截竹笛捡了回来,在掌心里攥了攥,揣回衣袖。 她回头望陆双的方向看去,陆双从来没有那样紧皱着眉头,他的手里提着那根脏竹竿,仿佛随时都能蹦下来加入战局。 崔季明之前觉得陆双这人深浅不知、嬉皮笑脸太不靠谱。可这么一个多月来,她非要说,对他形容便是两个字:重情。 没交集的他不管,可就算只有有些无所谓的小恩小惠,他漫不经心暗自拉一把,也会将人家拽上岸。 崔季明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在看陆双,盼望他能想出个出路的想法……实在太自私。 这一场祸患,本就是她自己引来的。 都这么个境况,陆双又能有什么办法,他指不定自身都要难保,这后院还有他一路从播仙带来的几十个无辜的帮内弟兄。 外头确实有人声,或许有几百人,却没有弓弦的声音。 楼兰街道狭窄,房子鳞次栉比,高低不平,到处都是胡乱加盖的痕迹。 崔季明下定了决心,转过头来,却想的不是赢了。 她要龚爷手里的那把群战利器——斩马刀! 仿佛一人一轮般,这次又到崔季明踏步上前! 龚爷却让崔季明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她竟然单手提着那战身刀,旋身拎了一圈,当作单刀用,带着雷霆之势朝他而来! 这战身刀之所以必须双手使用,不仅是因为体型的宽大、重量的可怕,更是因为它刀柄太短了,单手拎住就会重心全部压在刀尖,使用时必须手臂抖出力量,反扼住武器自身不稳的重心,通过力量将重心后调,然后再挥刀。 天底下绝大多数人单手不可能有这种臂力! 不论是窄刀的脆弱与短,或是战身刀的巨大与不熟练。崔季明一二再再而三的吃着兵器的亏,却不落半分败相。 她挥重刃如窄刀,转的气势磅礴,一下一下击空敲在地上,整个客栈都跟着抖起来,仿佛是一个巨汉在将石磨抛起又掷在地上! 龚爷的怕死怕到极点的疯,让她的不要命全都逼出来了。 招式大开大合,必定有破绽。 龚爷看她刀单手高抬,心中几十年教他活下去的本能叫嚣着:就是现在! 他猛然抬腿朝崔季明膝下蹬去,腰身一拧便要将斩马刀送至她门面。 却不料崔季明抬起刀来,如同仍一件垃圾一样,骤然松手!那刀带着自重,刀刃向下直直落去,龚爷不敢相信她会扔了自己的兵器,然而半条腿眨眼间就让十斤的重刀劈了一半! 废了腿,岂能活?! 他还有机会! 不会死! 龚爷手中斩马刀往她颈上送去—— 崔季明地面上一踏,骤然贴进,右手顺着龚爷手腕内侧往上,划过肘内,划过上臂,人借力缩成柔软的一团,脚踏在劈在龚爷腿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