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推三阻四,推说不能性急,哪怕审问也要待伤好才能进行。 卢小南心知必定有人在背地里弄鬼,但家里没有可以出来说话的长者,他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根本不在别人眼里,也只能自己多跑几次医院,努力利用差点被灭口的事激发凶手的同敌心。 这天中午他提着一盒点心又去医院,因为上午刚卖了家里的房子,手头宽裕许多,所以另外包了一些银元准备打点。谁知快走到病房门口,仍未见平常那个似睡未睡的巡捕,卢小南暗道不好,上前推开房门,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噢,那个人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当场死了。”护士告诉他。 “不可能!”卢小南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凶手身强力壮,怎么可能得急病。 护士知道他是谁,也颇为同情眼前的少年,可事情就是如此,她安抚地劝道,“杀人偿命,老天要收,谁也逃不过。” “可是,可是……”卢小南说了两字,面颊发痒,他用手背一抹,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满面是泪。护士拿出手帕塞到他手里,看了看周围轻声说,“医生也说奇怪,但事已至此,还是算了。”她拍了拍少年的肩,“好好过日子,相信一切自有天意。”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卢小南抓着手帕,茫然站在原地,只觉身边人来人往,却无一人可以依靠。 明芝停下脚步,走进小店要了碗馄饨。从医院出来前她已换掉一应衣装,此刻便是标准的女学生模样,半旧不新的衣裙,白袜布鞋。 用手帕慢慢抹过筷子,她头也没抬,声音飘在齿间,“尽如君意,尚有何事?” 徐仲九仍是中式裤褂,毛茸茸的一层短发,跟跑腿的伙计似的。他叫了两个饼,就着热水便是一餐。 “跟我走。” “去哪?” “山里。” “去了做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仍是说了,“受训。”又补充道,“也可以工作,做后勤。” “多谢。我不走。” “由不得你。” “是吗?” 视线一触,他带着几分森然,她却含着微微的笑意。他掉过头,突然想起顾先生取笑他的话,翅膀硬了管不住了,如今用在她身上也是恰当。 “我这一走,没有三年五年回不来,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他不想表功,然而不说不行,“别以为你现在本事大了,结交的人也多了,这摊浑水要不是我暗地替你兜住,前头那些事没那么容易了结。”一桩桩一件件,虎视眈眈的人不止一个两个,谁不想捞肥肉,柿子选软的拣,她女流之辈想立足谈何容易,“顾先生不是可靠之人……” 明芝只是不语,他的怒气猛地直蹿,“不走也得走。” 视线相碰,她还是一派悠然,大有请他放马过去的肆无忌惮。 硬的不行来软的,“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她许久没有出声,正当他以为她今天不打算说话的时候开了口,“我在这里等你。” “你不怕……” 她打断他的话,“不怕。” “要是我不回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冷冷淡淡清清楚楚。语声刚落,明芝一把掀翻方桌,尖声叫道,“流氓!” 店堂里的人齐齐看过来,灶头上的老板擦了擦手,放下漏勺往外走。徐仲九没想到明芝会耍这招,虽是脸皮厚,也忍不住吃了一惊,汤汤水水淋得半条裤子湿了。他抬起眼,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慎重。 她没把他当爱人。 从手、脚,乃至于肩膀,她是摆开姿势随时可以捕食的猎豹。徐仲九相信,只要他一动手,她绝对会有应接的招数。 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好,好……”他一笑,退后半步,终是在众人的目光下跑了。 当晚,马家货仓发生聚众斗殴,等巡捕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散了,然则地上血迹斑斑,水冲不掉的腥气飘散在空中。问及伤者,一个个只说是无辜路人不幸被误伤,巡捕冷笑,警棍一挥,“统统带回去。”大鱼跑光了,捉点小鱼虾蟹充充场面也好。 明芝和宝生作为胜利的一方,早已撤退,两人跟没看见厅里团团转的陆芹似的,自顾自埋头大嚼。他俩一个背上被挂了一刀,一个挂彩更多,已有熟悉的伤科医师过来做了处理,痛是痛,可也算不上大事,没伤到筋骨,劳累半宵,肚子早饿了。 “怎么办?要是明天再来闹,我这边门还开不开?”陆芹沉不住气,“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做的?” 宝生刚要说话,明芝的筷子在他手背轻轻一点,他会意继续埋头吃东西。 “怕什么。”明芝毫不在意。 “我怕什么!”陆芹气势汹汹在她面前坐下,“我托你找的顾先生,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