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的?” 不待竺兰答话,他又摇头晃脑地啧啧点评,“太寒酸了。” 竺兰不可置否。 漠河村是个小地方,村民一直没什么广的财路,又因距离彭镇较远,原本当初被划入彭镇管辖之时,那边的县衙便有一千个不情愿,于是心安理得地做了撒手掌柜。多年以来,漠河村愈发贫穷落后,就连婚娶,也不兴铺张,常常是山里的野味换嫁妆,喜钱也不过只是一篮子鸡蛋而已。大家勤俭持家,也不觉得有什么。 宣卿来的那时候,母亲已经病重,完全无法下床,更不消说当他们的媒人了。 老村长倒是提议自己亲自上,但她怕宣卿不自在,于是偷偷摸摸拉了他,扯到这片小丘上来。 当晚是个明媚的月夜,夕露沾裳,他犹若刀裁的两侧鬓角也滚了晚露,濯濯如月下之柳,清隽秀逸仿佛入画。到现在,竺兰都还记得那晚他的发誓的声音,一辈子呵护她爱她,绝不背弃誓言,否则人神共唾,万箭穿心而亡。她还没拦住,那么毒的誓言他就发出去了,于是竺兰又发了一个更毒的誓,作为补偿。 此际一想起那毒誓,不禁一哆嗦。她毛孔战栗地望向魏赦,几乎想要祈求,今日太冲动了,不然改天再来?对着这老松,她没办法…… “魏公子……” 魏赦忽道:“宣卿可立了冢?带我去看看。” 竺兰微微睁眸,犹如刑满释放,“嗯。” 坟茔也距此地不远,下了丘东行一里便是。 漠河村的人死了,都是埋在这儿,墓碑林立,草没两膝。魏赦的身影在碑林外停了片刻,才迈步,朝竺兰所指的方向涉了过去,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他停在了墓碑面前。宣卿的,身旁则是竺兰的母亲。 一个写着“未亡人立”,一个写着“不孝女立”。 竺兰咬住了唇肉,一直逃避的不敢面对的旧时噩梦犹如重临心头,心上积了一层厚重的无法扫却的阴霾,但她只能走了过去。熟悉的两块碑,依旧立在这儿,风霜雨雪侵蚀之下,已多了细若蛛丝的隐隐裂痕,宣卿的一角更是已有泛青。 竺兰的舌尖上涌起了一股浓重的苦味,眉眼耷了下去,黯然无比。 “宣卿没有尸首,这只是一个衣冠冢。” 她见魏赦埋头去除碑前杂草,提醒了一句。 魏赦也没回头,道:“你找过吗?” 竺兰眼睛发涩,“找过,但是没找到。那时我有了阿宣,胎像不稳,他们就不让我找了……” 魏赦叹了口气,回头,用布满了软泥的手捏住她的小手,竺兰趁势便过来跪在了墓碑之前,魏赦看她眼眶发红,却在自己面前拼命忍着,像是怕自己发觉她心里还在意宣卿一样,魏赦心尖柔软,忍不住道:“这才是我们的媒人。” 竺兰微愣,却见他一笑,竟真正正经经地朝宣卿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又对竺兰的母亲也磕了几个。 作为真正的亲眷,为表对逝者的缅怀尊敬,竺兰当然只好跟着他磕头。 魏赦磕得诚心,脑袋上多了一拳红痕,见她头脑昏昏地跪坐起来,忍俊不禁,“行了,礼毕。”在竺兰愈发的浑浑噩噩时,他又凑了过来,嘴唇几乎咬住她的脸蛋,亲昵地唤:“我的夫人……” 原本还收不回心神的竺兰突然就呆住了,等她回过味来之后,杏眸滚圆,露出了些微愠色,“你……” 魏赦起身,抱起了她,“地上湿,别着了凉。” 说罢竺兰就被横着抱了起来,再也没有下地的机会。 离开这片碑林之时,魏赦回头望了一眼,那于群碑之间显得最是静默的一个石碑,心中暗暗地忖道:你该安息了,从今以后,她交给我,我定会给她一世的幸福喜乐。 回了老屋,竺兰忽想起了什么,眼眸发亮,“我想起来,我还有一坛酒!” 她从魏赦怀里溜了下去,双足沾地,便兴冲冲地蹬蹬往外跑,像个孩子似的。 魏赦扬起嘴角来,忍不住又泄露了满满的笑意。 兰儿就是有情趣,本以来荒山野地的,没什么助兴的呢。大喜之日,怎能少了酒呢? 虽然寒酸,但当务之急只是不能让她没名没分地跟了自己,至于隆重的婚礼,以后再补给她一个。总不能让她成了两次婚,却不能如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