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抻了个腰:“粥碴子拿去倒了,一会儿白神医来,别让他抓到了小辫子。” 魏赦想起那收买不动的白神医,又看了眼乖巧顺良、对他简直言听计从、极容易上手拿捏的竺氏,侧眸看着她辛勤忙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弯。 竺兰把粥膳处置掉了,回小厨房刷了碗筷,没过片刻,眉双又找了过来,“竺氏,公子请你去一趟,他在侧门等候着了。” 竺兰还没松懈下来,哪里知道魏赦这厮又有事,于是忙擦净了双手,随眉双往魏府侧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魏狗,现在让兰儿事事伺候,以后全都要还的,包括端洗脚水哼。 第21章 竺兰走出魏府侧门,魏赦已在等候,与他一同等候的还有前不久竺兰杀价时狠狠得罪的车夫,但依那日所见,他所赶的还是一架牛车,如今竟换了马车了。 她怔忡了片刻,挨着车轩斜倚而立的魏赦看了过来,一笑,“走罢。” “敢问公子,唤奴婢前来,是去哪里?” “白鹭书院。”魏赦说得甚是轻巧,右手食指掸了车辕,示意她过去,竺兰往前走了一步,仍旧带着戒备,心中却是突突地跳,魏赦分明看了她一眼,却又飞快回过头,“我猜那是阿宣第一次离开你这么久,我前日离去时,他哭得有些厉害。” 魏赦居然把这也想到了,竺兰受宠若惊,几乎不敢答应。 他为主,她为仆,哪里有让他考虑得这么周到的道理?竺兰待要拒绝,魏赦又似不耐烦了眉微微皱起:“过来!” 于是竺兰的拒绝之言到了嘴边再也没有说出去,只好随着魏赦上车。 穿过宣华大街时,魏赦敲了车壁,命马车夫停下,车夫顺从地溜下来,佝偻着小跑车窗旁静候吩咐,魏赦取出一张银票从窗口探出去,“去梨落斋带几盒糕饼。” 车夫一想此行又是去白鹭书院,定是买给上次那小孩儿的,这几日他打听过了,魏大公子可没什么儿子,上次称之为“令郎”实为不妥,至于魏大公子缘何没有着恼,车夫想不明白也没想了,只考虑一件事,对魏大公子言必遵从即可。 糕点买了回来,车夫在外头叩门,等魏大公子扯起车窗,便将梨花酥送了进去,又谄谀道:“大公子,小的看今日风和日丽,走水路往雨花台,沿途赏两岸海棠,岂不美事?” 车夫算是有眼力见又会拍马屁的,上次既能把阿宣错认成魏赦之子,今日又岂会看不出,大公子对车中那位夫人心思不一般,想他两人车中憋闷,到了开阔处,自有更多话可以讲。 魏赦食指勾着梨花酥点心盒子,看了一眼竺氏,她此际似正微微侧目,神色平静地望着另侧窗外攘攘人潮,身姿皎然清雅,沉静而默然,他考虑一下,嘴唇微微上勾:“如此也好。” 他解囊又扔了粒碎银出去作为打赏。 车夫欢天喜地接了,对魏赦又是一顿猛恭维。 竺兰却愣住了,蓦然回眸,呆怔般凝视着魏赦。他说“如此也好”,语调有着熟悉的一如江宁四月春风的慵懒和温和。 魏赦捂住了糕饼盒子,若有所感,也看了竺兰一眼,竺兰却飞快地别了视线,不肯与他目光碰撞上。 至河岸,车夫再度把马车停下,劝魏赦改换舟楫,魏赦从善如流地走下车,另一手随意递给竺兰。 竺兰探身出车,心事无比复杂,不敢碰魏赦,自己换了边下了。 魏赦敛了薄唇,脸色阴郁了下来,车夫瞧他脸色不对,也跟着心悸,末了,忙谄媚道:“大公子,小的是个驾车的,是只旱鸭子……” 他脸色为难,说得吞吞吐吐,但意思却明确,他不会摆渡,所以还请魏赦自求多福,或是换人请去。那车夫也精明,自己小姨子正谙熟水性,常年于玉河之上撑船,只要魏大公子问上一声,那一直央着他给机会的小姨子便能顺理成章地登场了。 哪知事情出了纰漏,魏赦没问,也不动,只蹙眉盯着竺兰。 竺兰被他看得心慌意乱的,从车后绕了过来,对魏赦福了福身子,魏赦犹若回神,蹙眉对车夫道:“你不早说?我也不会撑船。” 车夫尬笑两声,立马就要为他引荐自己的小姨子。 可惜被竺兰抢先一步:“公子,我是船娘出身。” “那就上吧。” 此际一片乌篷船泊在岸边,舟上又有珠帘绣幕,桂楫兰桡,魏赦说完一脚踩了上去,河风大了一些,吹得他一袭白衣飒飒而曳,耳后的几缕墨黑的长未及束冠的乱发亦随之如河畔水草般浮动。竺兰看得呆了片刻,又想到他方才说并不会撑船,心反而放了下来,后脚跟着魏赦走了上去。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