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只能畸形地靠着低级的感觉存活。” 杜泷的皮肉扭曲地抽搐起来,然后他又竭力地平和下去,还是微笑:“竟然小朝如此不欢迎我,那我就走吧。” “总有一天。”杜泷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他笃定地微笑,“你会明白我对你的用心良苦的,小朝,你是懂我的。” 沈朝却极为罕见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不用总有一天了,杜泷,你不用想跑了,有人上传了你性侵未成年女生的资料。” 杜泷的面色终于变了:“不可能,不会有人知道…” 沈朝掀开眼皮看他:“还是会有人的,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没有避开过的一个人。” 杜泷神色紧张地反问:“谁?” 沈朝淡淡的:“杜目。” “资料是杜目上传的,柳蔓联系了他,他松口了。” 杜泷的表情空白了大概一分钟,好像无法置信一样后退两步,喃喃自语:“他也做过很多事情,他检举了我,自己也要进去,怎么可能,他也想坐牢吗?!” 说着杜泷仓皇看了一眼沈朝,勉强笑了一下,还他还是维持住了面上的镇定:“那我走了,小朝。” 沈朝面色冷冷,反手拉住杜泷,把他砸进了雪地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杜泷,很漠然地凝视着这个男人,很久之后,他终于舒心地笑了一下:“杜泷,再也不会再有你对我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长久爱我这种话了。” 沈朝说完低头看了一眼表:“我报警了,应该到了。” 杜泷在雪地里狼狈地挣扎起来,试图从地上爬起,但沈朝踩在他的后背上,他有些发慌地求饶:“小朝!放过我小朝!我曾经是你的爸…” 在杜泷惨白的脸色里,沈朝前所未有地心平气和,他打断了杜泷的话:“永别了,杜泷。” “谢谢你今晚来找我,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 沈朝的肩上落了霜气,他一步一步往回走的时候,不自觉地把钥匙扣越握越紧,等到终于打开门的时候,还是一片漆黑,他开了一盏小灯,看到苏宣安睡的脸,他睡得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小块脸颊,睡得有几分稚气,手里还握着沈朝脱给他的外套。 苏宣是真的很累了,沈朝开门关门都没醒,睡得很沉,沈朝在苏宣睡着的沙发旁安静坐着,窗外的曙光只露出了一线,漫漫长夜还有很长,偶尔很听到很零星的鞭炮声和宠物狗吠,宛如点缀一般散落在没有人声的夜空里。 只有沈朝身后这盏小灯亮在黎明里,亮在苏宣熟睡的脸颊旁。 沈朝走向洗手间,他想洗漱一下,但是走动的时候,沈朝没有开灯,他就那么放轻脚步声,沉寂到几乎无声地走在房间里,偶尔会碰到自己带来的还没开封纸箱子,沈朝会反应一会儿,才迟钝又缓慢回忆起这里是在哪里。 这是苏宣的家,他住进来了。 杜泷刚刚被带走了,沈朝有些恍惚,他以为这个人似乎很难很难对付,但最后好似也就是肉体凡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恐怖。 轻轻一碰,好似也会挨打惨叫,也会崩溃求救,云洁莹曾经出现的神情也会在杜泷的脸上重现,这让沈朝有些陌生,杜泷最后跪在雪地里被拖走的时候,大声嘶吼叫沈朝的名字的时候,沈朝下意识仰头看了一眼窗台, 他好像看到了苏宣在那里看自己,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沈朝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飘浮起来一般,只不过苏宣用这个房屋困住了他,不让他飘得太远,还能留在这里,扶着这些黝黑的,被苏宣触碰过的墙壁前行。 他一步一停地走进了卫生间,打开了门。 白色的灯光亮起,光线缓慢地落下,夹杂着飘浮的尘埃。 沈朝停在了原地,他看到一件挂在卫生间镜子上的校服,还能看到泛黄的领口上用黑色的记号笔写了沈朝的名字,字迹以及有点褪色了,但依稀能看出是青涩又挺拔的笔迹,是沈朝亲手写上去的名字。 这是当年拍《四合院》的时候,沈朝给苏宣的那件校服。 久远的回忆席卷了沈朝在雪地里略微有些冻僵的躯体,他长久地,静默地,无声无息地站在这件校服面前,好似在追忆自己十八岁惊慌失措的喜欢,和放在心口上,但却不得不剜出来放置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凝视着,爱着的,年少的恋人。 他的爱意宛如这一件校服,好似只是那一刻在苏宣的肩头上不经意地盖了一下,然后就匆匆毕业。 但那已经是沈朝青春里,拥有过的所有纯粹和璀璨的喜欢,他装作随意在苏宣肩上盖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迟早要走,也不配挽留,遍体狼藉的混乱人生中,似乎只有这件校服上自己的体温和喜欢是干净美好的,所以他把毕生喜欢落在挚爱肩头,所以他垂眸把吻映在苏宣额头,轻轻一下,再也不带走。 沈朝以为苏宣会丢掉这件旧校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