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只能找您了。头两年咱们全省收成不好,加上天天都闹乱子,到处打仗,官禀里的库粮储备不多,现在就算全部放出来也起不了水花。现在抓人,也是没用。昨天叫警察局的抓了两个米店老板,婆娘就带着娃跑到警察局门口说要上吊撞墙,影响不好……” 白镜堂满面怒容,腾地站了起来。 “这就去商会!立刻召人开会,禁止投机,恢复米价!” 他说完,用力地拔下脚上石膏,甩到地上,脚套进鞋,拔腿就朝外大步而去。 张琬琰刚见丈夫怒而起身,怕他站立不稳,正想上去扶一把,却见他自己拔了石膏套,健步如飞,转眼竟就出了客厅,哪里有半点腿脚受伤未愈的样子? 张琬琰目瞪口呆,回过神追出去,见他已和市长一行人出门匆匆去了。 她回来,拿起地上的石膏套,越想越是不对劲,把丈夫身边的跟班给叫了过来,指着石膏问是怎么回事。 跟班的见大少爷自己露了馅,哪里还敢隐瞒,立刻招供。说那天离开古城大少爷从车上摔了下去,下巴是真的磕坏了,但腿脚其实只是扭伤,没有骨折。古城医生过来的是时候,他非要那个医生给他打石膏,还严令自己再不许向少奶奶打小报告。 张琬琰气得不轻,叫跟班的出去,想了下,压下怒气,收了石膏不提。 很快,广州最大的十几家米铺老板收到了去商会开会的消息,得知是白镜堂的意思,不敢抗命,私下等人会齐了,结伴一起进到商会楼的会议室里。 白镜堂坐在桌后,和几个人在喝茶,模样悠闲,看见众人进来,笑着招呼:“六爷……哦不对,应该叫六伯的,你们来了?坐,都坐!” 这个白镜堂先喊六爷又改口叫六伯的,是广州最大的米铺老板,开了十几家,和白家沾了点远亲。 广州富商满地,这些到会的,自然也都是有钱人。 “镜堂啊,听说你前些时日受了伤,怎么样,好点没?” 六爷一边和白镜堂寒暄说着客气话,一边坐了下去。 其余人也跟着他,慢吞吞地坐了下去。 “破了点相而已,小事。正好趁我爹不在跟前,偷懒了几天。”白镜堂笑着指了指自己下巴,随即让人上茶。 众人见他说说笑笑,原本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也跟着搭讪,奉承他年轻有为,有其父当年之风。会议室里的气氛轻松了起来。 白镜堂放下茶碗,笑道:“我知道众位叔伯都是忙人,今天厚着脸皮把你们都请来这里,实不相瞒,是有事相求。” 在座的哪个不是精明过人,顿时不吭声了,全都看着六爷。 六爷笑道:“镜堂你不必客气,有事请说,我洗耳恭听。” 白镜堂道:“刚才我来这里,去前头茶楼先吃个了茶,叫两个小碟,平时也就一两角的事,刚竟然要了我三角,整整涨了一半!我实在惊讶,一问,才知道源头是米价大涨。我起先还糊涂,这才几天,又不是灾荒,怎么大米就突然涨价,后来遇到个明白人,指点了我一番,我这才知道,原来是大家怕刘荣打过来闹的。” 他站起身,提了个茶壶,走到六爷边上,亲自给他续茶。 “六伯,你也知道聂司令和我的关系,比亲兄弟还亲。现在他人不在广州,广州市面出了这样的乱子,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也得出来转一圈是不是?六伯你是我长辈,那也就是聂司令的长辈,你又是咱们广州有头有脸的人,你看你能不能帮个忙,帮侄儿管教下你那些只知道赚昧心钱的同行和后辈,先把米价压下来?米价下来了,别的自然也跟。下回侄儿再去喝茶,也就不用多掏钱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六爷咳嗽了一声,迟疑了下,赔笑:“镜堂啊,不是六伯我不肯帮,只是这米价,它全是跟着市走,米就那么点,买的人多了,价格自然涨。我也没办法啊!” 其余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不是我们想涨价,我们也是跟市走……” 白镜堂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六爷,怎么我在街上听人说,咱们广州第一个涨价的就是你家?现在聂司令在前头和刘荣打仗,你这么干,是不是觉得咱们广东干不过广西,聂司令打不过刘荣?” 众人之前之所以哄抬米价,倒也没想那么深远,只是出于商人逐利的本性而已,现在听白镜堂这么说,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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