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快中午时起床,其实两个人醒的很早,方起州醒的比小虎要更早一些。待小虎醒了,他便开始装睡。小虎呢,就睁着眼睛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思索着方叔叔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啊。方起州能察觉到他注视的视线,执着地黏在自己的脸上,他装睡装得很成功,隔着半透明的门,日光照射在整个床铺上,留下和风窗格的影子。 小虎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拿手轻轻地去碰他的眉毛,和阖上的眼皮。刚开始小虎胆子小,只敢碰一下然后立马拿开,后来他发现,方叔叔睡得特别熟时,胆子就肥了起来。像在画画似的,从额头开始描绘他的五官,摸他的相,好像是在抚摸他的命运一般。 方起州觉得脸上很痒,心里也很痒,但他始终装着睡,这下换成他,柔顺地像只猫咪,享受他的手掌。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在睡梦中上翘,小虎像是发现了他在笑一般,那手的抚摸便停止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方起州的嘴角慢慢回到原位,像平常那样,生硬而淡漠的弧度。 他听到了一声叹息,老气横秋地,就好像在惋惜什么似得。虽说方起州对待小虎总是温和得不像他自己,可要说他笑起来的次数,还真不多。眼睛在笑,心里也乐着,可是那嘴角,就是习惯了那平直的弧度,他三十多年,都是这么过的。 以前他听舅舅说,说他四五岁时,就像个小大人,不哭不笑不闹,似乎什么都激不起他的好奇心,或是兴趣。再后来,他父亲,也就是方起州的外祖父,给他送了那个宠物后,他私底下抱着牧羊犬笑得很开心。只不过这开心没维持多久,宠物便死了。 自此以后,方起州很难为什么事情而有所触动。 卫斯理那时候说他,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孤独终老的,所以为他做了很多无用功。 在他这个年纪,孤独是件很可怕的事。但方起州一向对此漠然,只不过现在有了影响他心绪的人,他便格外地珍惜,在他眼里,小虎兴许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小虎叹气后,又躺了下来,他曲肱而枕,安静地注视着方叔叔,一动也不动,安静地就好像方起州是面镜子,能让他细细地端详自己。 后来方起州装睡不下去了——因为他晨’勃了,就因为小虎靠在他身边呼吸,然后气息静悄悄地打在他的脖颈处——而已。他相当无奈地坐了起来,差遣小虎自己去洗脸漱口后,他的手在被子里解决着问题。 小虎挺容易受刺激的,昨天那么两次,今天方起州就不刺激他了,不然怕是没完没了了。 中午他们去了附近有名的寿司店,但小虎似乎对生鱼片不感冒,反倒喜欢吃天妇罗,但他被芥末辣到了,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不得已,他只能喝店里提供的免费裙带菜汤,但他这次长记性了,不敢一个劲儿地喝水,只用筷子挑着里面的蜉蝣生物一般的裙带菜来吃。吃完了还续杯,那脑门上扎着白条的年轻学徒,一次次地接受到“续杯”请求,并且客人只要裙带菜,不要汤,什么奇葩客人都见过了,这样的游客是第一次见。 下午方起州带他去了富士山动物园,乘坐了丛林巴士,方叔叔以前带他去过禹海的动物园,但那个要走路去每个区域看,并且隔着很高的笼子。这个动物园就要有趣的多了,乘坐丛林巴士和野生动物喂食,一些温顺的,还可以抚摸它。 小虎不敢碰那些猛兽,譬如狮子老虎或熊,他只敢给长颈鹿和大象,诸如此类的素食动物喂食。给长颈鹿喂树叶的时候,那长颈鹿还舔了他的手指,它舌头特别长,软,且宽厚,小虎一下就愣住了,接着很开心地笑起来,他弯起双眼,兴致勃勃地,又带着小心翼翼,一片片地递出树叶,长颈鹿就一下下地卷走树叶,顺便舔了舔他的手指。 方起州看得有些五味杂陈,小虎这么喜欢被舔手指么…… 他们从园区出来,也不知道方起州用了什么方法,他带着小虎去了老虎的饲养区,那些一岁,两岁,或是几个月的老虎宝宝,在工作人员怀里像只猫咪似得。方起州抱了一只睁大眼睛,看着特别没攻击性,像个素食动物般的老虎宝宝。 小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