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网上的做法煮了热巧克力,哪知道那么烫,他只喝了一小口,舍不得吐出来,含在嘴里烫得跳脚,最后还是给吐出来了,可是舌头疼得不行,浸泡了许久冷水后,就不疼了,可是特别麻。 他觉得自己像是味觉要失灵了。 方起州揉了揉他的头发,前额上方的头皮,有一处五公分长的伤疤,他摸了摸,小虎完全没有感觉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深深地注视着小虎,旋即在他颊边亲了一口,“你坐着,我去给你买烫伤膏。” 他看不见自己说这句话时眼神有多么柔软,小虎也看不见,因为方叔叔同他说话时,一直都是个温柔似水的人。 方起州去了最近的药店,舌头有专门的烫伤药,店员说是牙膏味的,不苦,方起州问有没有苹果味的,店员愣了愣,旋即笑着说,又不是吃糖。 可牙膏也有苹果味的,店员可能不知道。 方起州拿了药膏很快到家,他怕这药味道奇怪,开了第一口是涂在自己的舌头上,发现就是薄荷的凉爽感罢了。小虎伸出舌头让他给涂药,那舌头被他抓着,十分敏感地偶一抽搐,往回扯。方起州小声告诉他,“忍忍,先别动。”小虎试图用眼神回答他,不是他想动,而是舌头上的神经,不怎么受他这个主人的控制了,喜欢调皮地一弹一跳。 随后的二十分钟里,小虎一直坐立不安地试图收回舌头,让它重回温热的巢穴,而不是这么生冷不忌地掉在外面,那样很难看,也很难受。他坐得有些麻木了,就维持着那个伸长舌头的模样,站起来做了一节广播操,他用力地伸展双臂,小心地活动着颈椎,不让它跟着舌头一样麻木起来。方起州出神地望着他活力四射的身影,脑中不可避免地想到,方艺巍那个酒瓶下去,小虎流了多少血,大概场面很吓人吧,那么长一条伤口——方起州觉得那道陈旧的伤口,用伤疤在自己心脏表皮深深地划了个口子。 后来药膏干掉了,他用凉水冲掉,每隔一会儿就在嘴里含一口凉水,到了晚上,他舌头感觉好多了。 方起州抱着他睡觉,手臂伸长,垫在他的后颈窝,完美填补这点人体的空隙,然后揽到他的胸前,手心穿过睡衣底下,抚触他腰上那截常常会敏感地颤动一下的肌肤。 “小虎。” “嗯。”他应了一声。 “明天我们早点起来看日出好不好?” “……嗯。”他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方叔叔又想出了什么好玩的。 方起州顿了顿,“你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了。” 倦意袭来,小虎好似听明白了,轻轻点了下头,他睫毛倦怠地垂下,呼吸逐渐进入酣眠的频率。 方起州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将发丝撩开些,去看那道伤疤,医生说是开颅手术的痕迹,那个酒瓶,对他的大脑,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 小虎消失的那四个月,就是在做手术,修养,可能脑震荡,可能也吃药,吃一些抗抑郁的药物,一些致使记忆错乱禁止药物。 谁瞒天过海带小虎去做治疗的?或许是徐菁,除了她,方起州想不到别人了,而小虎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也是个谜,是否还活着,是否知道这个儿子,如果知道……那为什么要丢掉这个儿子,为什么要把他丢在那种人家?! 这一瞬间的方起州,怪罪起了所有人来,方艺巍也有错,徐菁也有错,那些曾经袖手旁观,甚至是害人匪浅的学生,他们都藏污纳垢。 他从前的善恶是非观念,一直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人不犯他,他不犯人。比如方义博,这个父亲做了多少坏事,手上有多少人命,他都知道,可是他从没怪过一句。再比如祖父一家,都是常人眼里的坏人,他们用价码谈着人命,当成一桩桩生意。方起州也从未自诩好人,可他到底手上没沾过人命,通过家人的间接伤害有过,但他常常冷漠地将自己抽离开来。他旁观,纵容。 现在他知道了,自己这样,更是错得离谱。 通过别人的嘴里,他知道小虎过去过得有多么不堪,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都处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听说他很瘦,瘦得眼睛很大,怕人,但是见到人从不叫,而是躲避。后来他时隔多年见了阳光,就因为他那个哥哥想把他卖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