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泠蹙了眉。自上次许沁出嫁,她已经有许久未见杨祁,听说没过多久他就辞了在京的职务,去了四方游荡。 如今他不回晋北过年,来这里做什么? 杨祁见到许泠的那一刻,神色似有迷茫,有似乎是在透过她看旁人,眼中不再带着从前的痴迷与爱恋,让许泠有些奇怪。 不管怎么说,他能放下就好。去年进宫被小皇帝幽禁之前,杨祁毕竟出言提醒她了,也算不得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如今想来,心中的厌恶也没那么深了。 许泠对着杨祁施了一礼,依旧唤他“三表哥”。 听到这句熟悉的称呼,杨祁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就回过神来,似有些哀伤,却又淡淡对着许泠一笑:“泠儿表妹有礼了,我今日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来,我要向你道歉,那日之事,是我狭隘了,若是我当时把情况和盘托出,你也不需要受那么多苦了。” 许泠浅浅一笑:“过去的事,我已经不大记得了。” 杨祁袖中的手紧了紧,牙槽紧咬着,过了一瞬才松开,伸出了右手:“二来,我是为了归还一物。” 许泠的目光移到了他摊开的手心里,他修长如玉的手里安静的躺着一枚精致的珍珠耳坠,许泠看着觉得有几分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这是你十岁那年去我家的时候无意中落下的,被我拾到了,私心里想留下做个念想。”说着,杨祁的声音干涩了起来,“如今念想没了,这物也该物归原主了。” 经杨祁这样一说,许泠才记起她是丢过一只耳坠儿,怕被有心人拾到坏她名声,还把另一只也丢了。 没想到真的是在“有心人”手中,许泠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祁把东西给许泠之后,就拖着落寞的步子离开了,背影有几分苍凉,忽的,他顿住步子,头也没有回,低低道:“我应是再也不会来京城了,你成亲的那日,我怕是也去不了了......你莫要怪我,你,要好好的。” 许泠看着杨祁萧索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愣怔,还是身边的辛夷唤了她一句:“三姑娘?” 辛夷见许泠有反应了,才悄悄指了指她身后,许泠顺着看过去,就见赵显正站在她身后,面上表情有些晦涩不明。 许泠心知他定是看到她和杨祁方才说话的事了,怕他误会,正要开口解释,就见赵显缓了脸色,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迈着长腿走向她。 “杨三他与你说的话,我大概猜出来了些,你不用与我解释的。”他也不顾周围有下人,就颇为宠溺的刮了刮许泠的鼻尖,“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却说走出了许府,面色更显哀伤,跟失了神一样。有个骑马的人疾驰而过,差点撞到他,他都没有反应。 街上有调皮的小童手里举着糖葫芦,边玩边唱童谣:“阿婆还是初笄女,头未梳成不许看。” 杨祁忽的想起她及笄的前日,他本备好了礼物要去观礼,下人却说摄政王大人造访。他沉着脸将人迎进主坐,就听到摄政王冰冷冷的声音。 他说:“杨三,我知道你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但你不要让她也瞧不起你。你在西方海上的商队我可以不管,你如何未卜先知的我也不管,但你不觉得,如今的一切,与既定的命运已经发生不一样了吗?” 杨祁呆在那,就听到赵显继续拿刀剜他的心:“其实,你也知道,你曾经心心念念要娶的人,已经不是如今的那个她了......” 许泠记得,那个冬天过去的很快,新年刚过去,就迎来春暖花开。 二月二之后,听说杨祁就带着商队下了海,往西方而去。京城好些姑娘家都忍不住拿帕子抹眼泪,心里想着那样一个俊美绝伦,又文采斐然的人怎的就忍心放弃大好前程,只身踏上行程呢! 三月十九这天,孟怀瑾带着许沁回了一趟许府,顾氏和许桐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月的时候许沁刚诊出了身孕,现在虽说满了三个月,但是顾氏和许桐还是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把许泠这个后日就要出嫁的女儿都抛在脑后了。好在这些日子许湛越来越懂事了,也愿意亲近许泠,前几天还悄悄趁着先生让他刻石练字的功夫,给许泠刻了个小老虎,圆头圆脑的,看的许泠一眼就喜欢上了,列入了嫁妆单子里。 第二日,许府的气氛就开始不一样了,虽然明日才是许泠出嫁的日子,但是一应需要的物品在这日已经准备好了,下人们都在一遍遍的检查,生怕有任何遗漏,比许沁成亲的那日还要紧张。 能不紧张吗!许泠要嫁的人可是当今摄政王,光是身份就叫下人们噤若寒蝉了。 这日晚上,许泠和那日的许沁有了一样的待遇,顾氏袖中藏着本小本本,来到许泠的房间,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许泠是再活一事的人,她还是永安郡主的时候,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当今的太后派的教养嬷嬷为她讲的这些,不过那时候的那个嬷嬷太过端庄,只大致说了一遍,她还是跟赵显成亲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事竟然可以有那么多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