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个乾朝身份最尊贵的人扶持便完全不同了,也许一路摇摇晃晃,我可以勉强走下去。” 她这个请求其实过分了,既然都说了让萧白泽把她当成林桑青,那么她便不该奢求萧白泽像对待昭阳那样对待她。 但,她真真切切需要萧白泽的帮助。 淡淡的龙涎香味从萧白泽身上散发出来,和缓的清风一吹,龙涎香的香气与春日的百花香融合在一起,令人闻之欲醉。萧白泽斜眼将她望着,“你的要求怎么这样多?” 看样子是同意了。 心情霎时间变得很轻松,林桑青撇撇嘴,故意拿老一套来威胁他,“皇上可以不答应的,大不了我从这儿跳下去呗,反正以后的路也是难走,倒不如一死了之。”说罢她撩起柔软的裙角,作势要爬到阑干上去坐着。 萧白泽没有阻拦她,他维持着如常的神色,抱着手臂闲闲看她,泰然自若道:“跳吧。你前脚跳下去,后脚我便下令撤了林轩的官职,再将他们一家都投入大牢,等到秋后天气凉快,我会找个好日子送他们上路陪你。” 林桑青接着撇嘴,有恃无恐道:“那时我都死了,还怕这些事情做什么,他们来陪我正好,一个人上路到底孤单,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才好嘛。” 城楼的高度并不高,从这儿摔下去顶多断一条腿,不会死人的,但林桑青打小就有些恐高,要她站在高处不动弹还行,若是真让她爬到阑干上坐着,估摸她会吓得腿软。 萧白泽知道林桑青有恐高的毛病,是以他笃定她不敢爬上阑干,但人有时候就是活在惊吓中才能体味到刺激的滋味,深吸一口气,林桑青扶着阑干跳起来,两条短腿一倒腾,下一瞬,她便已坐在了阑干之上。 后背是乾朝的千顷河山,面前是乾朝的英俊帝王,她不敢回头看背后的千顷河山,但她敢看面前的英俊帝王。眯着眼睛笑得贼兮兮的,她威胁萧白泽道:“我真跳啦,你要不要帮我数几个数字?” 晃悠着双腿,她自己先开始数了,“一……二……” 还没有数到三,萧白泽拧着眉头重重唤她,“林桑青!”隐隐有愠恼之意在酝酿。 见萧白泽似乎真的生气了,林桑青眯眼看着他,嗟着牙花子嘻嘻哈哈道:“哈哈哈,你还真的生气了,脾气就不能收敛一些么?魏先生说了,你身子不好不能动怒的……”“咯吱,咯吱,咯吱……”许是她近来饭量好的缘故,体重也跟着涨了上去,屁股底下的木头阑干被她坐得咯吱咯吱响,像是承受不住重量要断裂一般,她将要说出口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咯吱声吓没了。 心脏的跳动随着木头的咯吱咯吱声变快,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背后的河山,林桑青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嗓子眼也开始发紧,她想跳下来,双腿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软踏踏的,浑身的力气也因惊恐而被抽干。 不作死就不会死,明知自个儿恐高还要爬到阑干上坐着,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吗? 靠自己是没有办法下来了,林桑青抖抖索索坐在阑干上,脸上的狡黠笑意被惊恐取代,眼眶霎时布满水雾,她拖着鼻音欲哭无泪道:“呜呜呜萧白泽,你快救救我吧呜呜呜……” 原以为萧白泽会嘲笑她一番再救她下来,毕竟这人有很重的恶趣味,曾经有送一筐橘子给她吃的前科。 却不曾想,这个时候的他很像位正人君子,脸上酝酿的恼意消失不见,萧白泽向她张开怀抱,和风朗日两相宜,从他唇角微微挑起的面容上隐约能看到一抹宠溺。 林桑青迎着日光投入这个温暖而带有香气的怀抱,不知怎么的,心底有个地方霎时变得很柔软,软得她眼睛发涩。 熙攘热闹的长街上,某位头戴羽毛的公子哥站在卖香包的摊子前,抬头怔怔看向皇宫最外沿的城楼,秀气有余威武不足的面容上堆满难过。 与他一道出来的另一位世家公子哥推一推他,“嗨,温公子,你看什么呢,这个香包你到底要不要买?” 收回视线,温裕叹了一口气,迟疑不定道:“我好像,好像看到青青了。” 这位世家公子哥刚和温裕厮混到一起,是以并不知他曾有位叫林桑青的跨越性别的好友,笑呵呵拍拍他的肩膀,世家公子哥猥琐笑道:“什么青青蓝蓝紫紫的,赶紧把香包买了,咱们去花韵楼找姑娘们喝酒去,听闻花韵楼昨儿个刚来了位小娘子,那身材,那叫一个玲珑……” 缓缓放下香包,温裕惆怅道:“我……不去了,眼看着要到清明了,青青她娘她姐又那个德行,肯定无人去她坟前祭扫。她在这世上唯有我一个朋友,若是连我也不去为她祭扫,那她岂不是太惨了。” 甩手将香包扔回摊子上,他转身潇洒道:“买什么香包,走,买纸钱去。” 世家公子哥挠挠头,懵了。 隔日,骤雨打枯枝,清水入浅池,乾历五年的第一场春雨在雷声中绵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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