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硌不硌得慌的问题,是要离开暖炉去冰室的问题!看看简陋的地铺,再看看华丽的雕花木床,林桑青叹口气,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然箫白泽是皇上,她身为他的妃嫔,不好明着忤逆他的意思。 哎,身为妃嫔? 似在荒漠中遇到眼清泉,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了。嘴角扯起一抹邪魅微笑,她扯了扯衣领,换了个妖娆妩媚的躺姿,朝箫白泽挤一挤眼睛,言语轻挑道:“睡什么地铺啊,纵然被子铺的再厚,地上也始终没有床上舒服,皇上,不若您也到床上来和臣妾一起睡吧。” 拽着被子的手一顿,箫白泽的身子登时僵住了,似乎他很害怕听到与侍寝有关的话题,也是,毕竟他有难言之隐嘛。 “皇上不敢和妾身同床共枕吗?”支起胳膊肘撑着脑袋,林桑青朝箫白泽深深笑道:“您是皇上,我是妃子,伺候您是妾身分内之事,无论您今夜做出什么事情,妾身都会默默承受的……” “嗖”地把被子还给林桑青,箫白泽一个顿儿都不打,干脆利落地转身,径直朝地铺走去,“我去地上睡。” 眼见目的达成,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心底却乐得要开出花儿来,林桑青眯着眼睛腹诽——小样儿,跟我斗,也不看我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她扔只枕头给他,“喏,给你,小心落枕。” 箫白泽伸手接过枕头,随意塞到脑门底下,出声问她,“你的脸怎么了?” 林桑青摸摸自己的脸蛋儿,平着声儿道:“指甲划的。”伸头看看躺在地铺上的那人的神情,又补充一句,“皇上若有揶揄的话想说,便赶紧憋回去吧,爹和娘都数落过我了,大晚上的,我可不想再被数落一顿。” 萧白泽递给她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你倒挺会察言观色,我正想揶揄你两句呢,既然你把话说在前头了,朕不揶揄你也罢。”他拉过厚厚的被子盖在身上,眯着眼睛默了片刻,不多时,又睁开眼睛道:“我睡不着,你唱支歌给我听。” 林桑青一口回绝,“不唱。” 有几缕头发跑到地上去了,萧白泽伸手将它们捞回到地铺上,俊美的容颜在烛光下尽显朦胧之美,他枕臂道:“赏你一对赤金步摇。” 林桑青挤挤眼睛,“有一点想唱了,但是想唱的**还不是特别明显。” 萧白泽立时了然,把筹码往上加了加,“外加一枚羊脂玉玉佩,北疆产的,质地比南疆玉还要通透。” 羊脂玉玉佩!哇萧白泽大手笔啊!只是哼段曲子就有赤金步摇和羊脂玉玉佩拿,这桩买卖稳赚不赔的,钻进钱眼里的林桑青不再拒绝,她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唱道:“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咯!” 萧白泽再度沉默了。良久,他伸出一根跟葱段似的手指头,指向大门外道:“出去。” 打横躺在软软的被褥上,林桑青撇嘴道:“外面太冷了,皇上不心疼臣妾的身子,臣妾自个儿可心疼得紧,我才不出去呢。” 泛白的嘴唇紧紧抿着,萧白泽背过身去,将被子拉过脑门顶,显然不想听她说话。 “噗”。殿内仅剩的一盏灯火也熄灭了,四周骤然变得漆黑,四下里一片寂静,静得能隐隐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亏了刚才嚎的一嗓子,林桑青仅存的睡意已荡然无存,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呆呆望着头顶的帷帐,思绪一下子飘得有些远。她尝试着睡去,然睡意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拼命来,她越想睡着,神识却越清醒。 萧白泽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晓得是不是睡着了,林桑青实在无聊的紧,她随意寻了个话题,低低同萧白泽道:“今儿个是除夕,皇上不去淑妃宫里不碍事吗?”双手叠放在胸前,她继续道:“季相放弃了与女儿团聚的机会,替你在大营犒劳三军,你却连他女儿的宫殿都不去,我若是季相,估摸连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 约莫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萧白泽没搭理她,似乎是睡着了。林桑青闷闷扣着指甲玩儿,当睡意一点点袭来,她正准备听从身体的呼唤闭目进入梦乡,萧白泽突然开腔说话了,颇有几分虚无缥缈之感,沾染了仙气一般,“第四年,这是朕做皇帝的第四年。”他缓缓道:“朕将她的国号改了,明令宫里的人永远不许提到她,并把她的宫殿赐给一个唱歌极其难听的人,朕几乎将她存在于世的所有痕迹都抹去了。”他仍旧平躺着,身子动也不动,只有好听的声音不断传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