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不拘一格的仪小姐,好个风流不羁的少年郎。” 这本是毫无恶意略带调侃感慨的两句话,却像是尖刺一样, 扎着了俞星臣。 俞星臣本不想再看那一幕,可还是忍不住掀了掀眼皮。 其实杨仪跟薛放并没有就做什么,一个人给东西, 一个接过来, 本极寻常, 更无破格亲昵之举。 但偏偏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动作,却竟透出万般脉脉不语的情意缠绵。 俞鼐这种眼光毒辣的, 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好了, ”俞鼐叹了声,回头看向俞星臣:“你总该如实告诉我, 仪姑娘同你说了什么吧?我知道你心思重, 许是多方担忧, 但这毕竟是我的症候, 需要我自己决断, 别的人未必能替我做主。你可明白?” “是, 我也不敢隐瞒自专,”俞星臣垂首:“可是她说……别的药皆都不管用,伯父的症候若想要转好,便需用酒蒸大黄。” 最后四个字说出,俞星臣听见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没听错?”向来笃信俞星臣的俞鼐,也有些怀疑了。 “是,她确实是这么说的。我也提出了异议,但她始终坚持。” 俞鼐皱了眉,脸色沉沉。 他转头看向窗外,这时侯,薛放已经上了马,而杨仪也已经入了车内,两人似乎在道别。 薛十七郎马上向着她扬了扬手,少年意气,直冲云霄,那般鲜衣怒马英姿勃发,看的俞鼐目眩神迷,心中陡然生出无限羡慕之意。 “酒制大黄。”俞鼐喃喃。 他回身重新看向俞星臣,目光炯炯:“这杨仪,可值得信任?” 俞星臣一怔,然后他很快明白过来:“伯父,她并不属于任何一派,心思颇单纯,心神都在医药之上。” 朝中虽看似平静,但也是派系林立,俞鼐忧虑甚远,恐怕万一杨仪是被人当了刀使,故意害他。 听了俞星臣的回答,俞鼐道:“可,方才我见她似乎对你……并非很是和恰。”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俞鼐却老眼极利地看出了杨仪跟俞星臣之间似乎有什么龃龉。 俞星臣苦笑,略微思忖:“虽然这药可用与否、是好是坏值得商榷,但伯父放心,我可以性命担保,她绝无害人之心。” 俞鼐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性命担保?你如此信任此人?” “是,她值得信任。”俞星臣笃然。 俞鼐重新发出了“嘶”地吸气之声:“能让你说出这话的……”他瞥了眼外头,那辆车已经消失在路口,“你跟这位仪姑娘……” 要不是刚才看出了杨仪跟薛放之间的情意,俞鼐几乎要怀疑俞星臣也心仪于杨仪,被她所迷了。 俞星臣垂首,没有出声。 顷刻,俞鼐目光沉沉:“是否要用此药,且容我再想一想。对了,你父亲那边,不必告诉他。” “是。” 俞鼐清楚俞鼎的性子,本来俞鼎就不赞同他寻一个少女看诊,若知道杨仪开的是这样猛催急下的药,只怕会节外生枝。 俞鼐自己病了颇久,对他自个的身体情形十分清楚。俞星臣用一条决堤长河来形容俞鼐,但俞鼐自己,却觉着如同风中残烛。 气血都虚了,自己那点光微微弱弱,随风摇摆。 众太医因知道此事,所以不住地用补药来维护,想要保住那点微光,但是大黄……那简直如一阵狂烈疾风,岂不是要把他吹熄了么? 他必须得慎重。 杨仪跟薛放在路口分开。 薛放自回巡检司,杨仪回府。 杨二爷十万火急,派小厮在前开路,他们在后急行。 谁不知宫内的差事比天大,而太医杨家虽名头在外,但从他记事开始,家里来太监的次数屈指可数。 记得上一回,还是老爷子下世,念在老爷子于宫内兢兢业业一辈子,宫内派了内侍宣旨表彰功绩,赏赐物件,以为悼念。 偏这次不知是吉是凶。杨佑持猜测是跟杨仪进宫给太后看诊有关,但太后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又特意派太监到府里,这可是谁也说不准的。 紧赶慢赶总算回到府里,家门口的小厮一反常态,尽数肃然垂首等候,他们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杨佑持陪着杨仪向内,他走的快了些,杨仪在后跟着,追之不及,轻咳数声。 杨府内厅,从老太太往下,尽数垂首站着,连小山奴也被邹其华领着,虽然惊奇,却也不敢乱说乱动。 宣旨的太监原本还坐着喝茶,大概是等了太久,实在不耐烦,便起身站在中间,假装打量堂中挂着的那副图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