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登正寻思是什么人如此无礼,到了邸院口还不下马,抬头一看,忽然怔住。 马上的薛放本正打量门首,忽见有人出来,便也垂眸。 四目相对,杨登突然惊喜交加地指着他:“你是……是薛家十七,十七贤侄不是?” 薛放看着面前的杨登,意外之际,罕见地笑了,他利落一跃下地,抱拳躬身:“二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我……”杨登正欲开口,想起俞星臣的话,忙道:“我原本在苏州办差,顺便还有点私事处理,因听闻俞主事行经金陵,便特意过来拜会。你又是几时离开羁縻州的?在这儿是路过呢,还是有什么调令?” “巧了,我也要回京,顺便……”薛放阴沉地瞪了眼内宅:“也来拜会拜会俞大人。” “你也要回京?”杨登越发惊喜,赶忙道:“那实在是好,不如与我们同行……” 薛放有事在身,又哪里肯跟他一个老头子同行,当即道:“二老爷不必客气,横竖回了京还要再见的,何况我还得去办些别的……怕是不能同路了。” 杨登看他比昔日在京时候长了大不少,也越发出落,心里十分喜爱。 听他说不能同行,竟有点失望。 “是吗,那……也只得回京再说罢了,你既然有事,且快去吧……”毕竟不能勉强,杨登说了这句忙又叮嘱:“十七,俞主事身上有恙,你同他言语且留神,别冲撞了为要。” “有恙?”薛放哼了声:“别是有什么心怀鬼胎的病就是了。二老爷请吧。” 他说了这句,大步向内去了。 杨登回头望着他,有些担忧,又有点后悔自己早出来了一步,不能在里头照应。 自言自语地,杨登道:“这个孩子虽出落不少,可说话越发没遮拦了,唉,千万别惹事才好。” 他转身下台阶,才发现还有几个身着戎装的人正牵着马儿等在门边上,显然是跟薛放同来的,细看他们服色,应该是金陵本地巡检司的人。 薛放还没到门边,已经有下人入内通禀了俞星臣。 俞大人喝了口茶,眼底些许忧色:“来的好快。” 茶杯还没放下,薛放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看只有俞星臣一人在:“他呢?” 俞星臣抬眸:“小侯爷,这么快又见面了,没头没脑,你说的是谁?” “你少跟我装没事人,”薛放一步步走到俞星臣跟前,盯着他的眼睛:“你跟温英谋干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 俞星臣没有出声。 薛放道:“杨易呢?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俞星臣将茶盏放下:“你在说一个被巡检司定了死罪的人吗?” “俞主事,”薛放瞪着他,发现他果然面色憔悴,大不如常:“你该庆幸,从羁縻州跑到这里,我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要是在羁縻州,你现在就会躺在地上。所以别跟我打马虎眼,告诉我,杨易在哪儿,你不说也行,我先把你这院子翻个底朝天。”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俞星臣半靠在椅背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薛放靠得太近了让他不舒服:“先前确实是我用了点手段,把人弄出来的,可她并不在此,你若不信,就算掘地三尺亦可。” 薛放道:“你以为我还会被你蒙骗?” 俞星臣哑然,知道他指的多半是上次在云阳,灵枢透露的那句。 不动声色地,俞星臣道:“那是薛旅帅自己误会,她确实跟京内一位大人沾亲带故,那大人一直在寻她,笏山那夜我之所以寻她,也就是想转告她那位大人的意思,如此而已。” 薛放气的笑了出来:“原来是我多心……”听他提起那晚,又问:“后来呢?” 俞星臣吁了口气:“那会儿情形危殆,她病的也已经不支,此事温大人跟两位先生都知。我因已经提前写过信告诉那位大人找到了她,所以不愿失信,故而才大胆恳求温监军,只说许一个全尸,求了些人情……还好将人弄了出来。” 薛放呼吸都急了些:“然后去了哪儿,还有你说的那位劳什子大人,我要名字。”M.MmcZX.cOm